我知道江禾在外养的金丝雀也怀了孕时,她的肚子比我的还大。 她当着我的面,扶着肚子跨坐在江禾的大腿上: “听说桑姐姐滑冰特别厉害,人家想看,江董,你让她滑给我看好不好…” 她俯身凑在江禾的耳侧,语调暧昧: “今晚,我们玩个新花样。” 江禾眉毛轻挑着看着她。 下一瞬,他朝我看了过来。 我惨白着脸,捂着肚子苦苦摇头哀求: “江禾,求求你,我会流产的。” 众人哄笑不止,江禾觉得没面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你又不是没流过?流过不是还会怀吗?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告诉你,立刻给我去滑,哄不好菲儿你不准离开滑冰场!” 混乱中,我被人强制套上冰鞋,狠狠推到了冰面上。 在第十次撞击到护栏上时,我捂着肚子疼得瘫在冰面上。 我回头看向观众台,江禾的手已经伸进金丝雀的衣服里。 寒透彻骨的冰面上,我笑得苦涩。 江禾,这次以后,我们再也不见。 1 意识模糊中,我隐隐约约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微微睁开眼睛,漂白的天花板映入视线。 医院恐怕是我这三年中,来得最频繁的地方了。 不远处的沙发上,江禾抱着李菲儿正打情骂俏。 我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哑声道: “江禾,我口渴…” 两个人调情地专注。 我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我使出浑身力气提高了点音量。 下一秒,沙发上的男人不耐烦地“啧”了声: “桑榆,你是眼瞎还是手残?没看到我和菲儿正忙着,你没长手啊,不会自己倒水吗?” “怎么,孩子保不住你还有脸喝水?” 孩子? 下一瞬,我低头望向身下。 原本鼓起来的肚子此刻趋于干瘪。 我脸色苍白地伸出手摸了摸。 鲜活地小生命就这么轻易地再次离我而去。 昨天晚上我被江禾安排人强制带到了滑冰场。 因为李菲儿的一句话,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踩着冰刀。 因为无法掌握平衡,在冰面上我像个滑稽的小丑左摇右晃。 李菲儿贴在江禾耳边抱怨: “都说桑姐姐是专业运动员,她是不是在故意发脾气呀。” 江禾给身边朋友使了个眼色。 他们立刻会意。 拿着绳子牢牢捆在我的肚子上,将我拴在狗拉雪橇的后面。 野狗朝着四周的生肉疯了般跑去。 我被拽着在冰面上胡乱撞击。 不知道被撞了多少次,头被撞得鲜血淋漓。 在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江禾的手从李菲儿的衣服里拿出来,施舍般朝我说了一声“行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绳子从我身上扯断。 冰场上到处都是红色的印记。 李菲儿捂着口鼻一脸嫌弃: “地上哪来的污渍,这么恶心?” 江禾搂着她,看着我的眼神冷冰冰的: “还不滚去擦。” 身下剧烈的疼痛让我根本爬不起来。 我蜷缩成一团,向江禾的方向攀爬求救: “江禾,我肚子好痛,救救我们的孩子…” 江禾皱眉看着我。 还未等他说话,他的朋友纷纷围了过来: “不是吧你,不就让你滑了几圈吗,至于装成这个样子吗?” “我看啊,之前你那个滑冰运动员的身份该不会是伪造的吧。” “江禾你看,她这个样子就好像和之前一样,小时出车祸时她也是一脸无辜,好像不是她造成的。没看出来啊桑榆,你这些年演技真是一点没下降!” 江禾在听到“小时”两个字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周围立刻噤了声。 江禾再也没分给我一个眼神直接转身。 身边人跟在他的身后陆续离开。 留下我在寒彻入骨的滑冰场呼喊求救。 后来我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熟悉的医院。 我眼底酸涩,再一次,我再一次失去了我的宝宝。 李菲儿摸着孕肚坐在江禾怀里: “你别这么凶吗。不过桑姐姐,你也太不争气了。只不过滑冰场滑了几圈你就把孩子给折腾掉了,真不愧是个克星。” “不像我,江禾在我身上那么猛都没事。” 江禾响亮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她怎么能和你比,就算孽种还活着,我也不会让她生下来。她根本不配生下我的孩子。” 他的话犹如尖刀直插在我的胸口。 以前,我曾试图尝试各种方式跟他抵抗。 从最初的伤心、哭嚎、到后来的撒泼打滚,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无论我怎么做,江禾最后都会冷漠地抱着牌位,一言不发地逼疯我。 可现在,我整个人麻木着,毫无感觉。 江禾见我没有以往的反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桑榆,你甩个死人脸给谁看!” 我无力地闭上眼睛,失去了争辩的力气。 突然,滚烫的液体在我身上崩溅开。 极度的疼痛让我倏地在床上挣扎。 李菲儿端着保温壶站在床边假惺惺地看着我: “哎呀,桑姐姐,不好意思呀,保温杯太重,我没拿住。” 浑身的灼烧感已让我几乎失去知觉。 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禾却毫不在意: “奥,我刚才还以为你死了呢。桑榆,你少拿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欠我、欠小时,你就该日日赎罪!” 我沉默地听着这些,就像之前的三年中,全盘接受江禾对我的恨意。 可现在,我好累,我不想再背负小时的死,也不想再当江禾的出气筒了。 2 三年前,我在一次比赛后的庆功宴上认识了江禾。 他温润儒雅,举止投足间完全没有我讨厌的富家少爷的痞气。 很快,我们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结婚前,很多次他对着我都欲言又止。 在我一次次的追问下,他如实告诉我,他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小时。 小时是他在一起去孤儿院慰问时碰见的。 那时的小时还是个婴儿,可当江禾怀里的时候,他却咧着嘴笑了。 江禾当即决定领养他。 他小心地向我解释,语气中不乏紧张和害怕。 我从震惊中逐渐缓过来时,握住了他微微颤抖的手。 在他欣喜地目光中,我浅笑着看着他: “我会把小时当成我们的宝宝。” 他激动地紧紧将我抱在怀里。 小时逐渐接受了我这个“妈妈”的存在。 我也真正打开心扉把他视如己出。 很快,小时变得越来越依赖我。 每次看到他脸上开心的表情,江禾看着我的眼睛里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感动。 婚礼前三天,我因为头晕意外昏倒。 江禾吓坏了,一路飞奔抱着我将我送到医院。 见我睁开眼,他抱着我兴奋地指着检查单: “老婆,我们有宝宝了,小时要有弟弟妹妹作伴了。” 那么沉稳的一个大男人竟然抱着我流泪。 一旁的小时开心地蹦跳。 我以为,我的幸福,就要开始了。 婚礼前一天,我准备带着小时去买江禾最喜欢的咖啡去公司找他。 就在我低头划开手机屏幕准备扫码的那一瞬。 原本抓着我手的小时突然跑了出去。 下一瞬,我只听到身后汽车的急刹车。 回头的那一刹,小时倒在了血泊中。 我的疏忽,造成了悲剧。 处理完小时的丧事后,江禾还是娶了我。 不过,他不再是因为爱我。 而是对我无穷无尽的恨意。 “桑榆,你这辈子,就该时刻给小时赎罪。” 这期间,江禾在外面认识了李菲儿。 江禾对她,比婚前对我更恩爱。 而我,深陷江禾对我编制的巨大仇恨中,接二连三地失去了三个孩子。 而现在。 医生站在床边不忍开口: “桑小姐,您这些年频繁流产,本来身子就十分虚弱,这次大面积烫伤致使你高烧不退,引发身体炎症,必须要立即进行***摘除手术。” “您看看需不需要通知您丈夫来签署《家属知情同意书》?”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 “不用了。” 就在我要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秒,接到了江禾的电话。 “怎么,这次流产把你耳朵也流掉了?故意听不到电话?” “你马上到家里把我喜欢的那套情趣衣找出来,菲儿现在就要穿。” 不等我说话,电话就被猛然挂断。 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照片里,李菲儿***着双臂挂在男人的脖子上。 肉眼所见的地方满是暧昧的痕迹。 【桑姐姐,江禾说他对我怎么都要不够,还要让我穿上那套你手洗的情趣服才肯结束。】 如果是以前,我会因为自责赎罪忍下一切伤心难过和屈辱,卑微的服从江禾给我安排的一切。 只为了他可以恨我少一些。 可如今,我抹掉眼角残存的泪水,被推进了冰冷的手术室。 江禾,以后,我不会再任你摆布了。 3 我被一股大力猛地拽到坚硬的地面上。 钻心地疼痛让我轻呼出声。 李菲儿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桑姐姐,你没死啊,我以为你没气了呢。” 看清她身后牵着的狼狗,我瞬间精神紧张,立刻捂住口鼻,朝她喊道: “快出去!快出去!” 她却好像听不到我说的话,故意把狼狗牵到我面前: “姐姐,别这样嘛!我好心来看你的!” 我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眼见狼狗下一秒就要扑向我,我顺手捞过床头柜上的瓶装水扔了过去。 屋里瞬间响起女人的尖叫声和犬吠声。 “桑榆,你敢拿水泼我!我跟你拼了!” “汪汪…汪汪…” 她猩红着眼要上来打我,却被突然出现的医生护士拦住: “闹什么?!这是医院!” 她被医生脸上的愠怒吓到不敢出声。 看着到我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色,护士立刻去打开窗户。 医生简单查看后,急步走出病房给我开药。 见人离开后,李菲儿脸上立刻露出讽笑: “桑榆,还以为你多干净呢。” “人还没从病床上下来,就着急找别的男人了?” 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江禾看到满屋的狼藉,皱眉道: “怎么回事?” 李菲儿立刻轻咬下唇,捂着肚子泪光盈盈: “江禾,桑姐姐说她的孩子没有了,我也别想有孩子…” “我本想着,她失去孩子心情不好,带旺财过来给她解闷,谁知道她狠狠拿水杯砸我的肚子…” 看着身上有水迹的李菲儿,江禾脸色铁青,不由分说地拽住我的头发声音冷冽: “道歉!” “我让你回家你没听见?你配有又孩子吗?配吗?!” 此刻我几乎快要喘不上气,脸色潮红,趴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狼狗趴在我的面前,冲我龇牙咧嘴地狂叫。 江禾却视而不见,他早已经忘了我狗毛过敏,严重的时候几乎休克。 以前他家里养过一只狗,但因为我,他坚持要把狗送走。 我怕婆婆不高兴,还制止过他: “江禾,我们很久才回来一次,要不然算了…” 他却十分坚定: “不行,你忘记你上次过敏住院的事了?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宝贝受一点伤害…” 那时的我,真的以为,江禾他是爱我的。 心里的苦涩一阵阵袭来。 突然,那条狼狗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扑上来一口咬住我的腿,鲜血瞬间涌出。 我在江禾愕然的神色中,陷入了昏迷。 4 再睁开眼时,我已经被带回了和江禾的家里。 我挪动了下身体。 腿上的疼痛让我惊呼出声。 江禾正巧推门进来,冷着脸看我: “乱动什么。” 他轻描淡写道: “菲儿那条狗很可爱,从来不咬人,今天是个意外。” 我敷衍地点点头。 如今,事实如何,我一点也不想追究。 江禾皱眉看着我,未等开口,李菲儿直接推门进来: “江禾,阿姨给我炖了乌鸡汤,你喂我喝好不好?” 李菲儿挽着江禾走了出去,临走前看我的眼神里满是嫉恨。 半夜,我实在捱不住口渴,拖着虚弱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去厨房。 路过卧室时,屋里传来一阵旖旎的声音。 未关上的大门好像在等着我看进去。 李菲儿穿着我手洗的情趣套装,双手攀上江禾的脖子,语气娇吟: “喜欢吗?” 江禾迫不及待地撕开她的衣服,如狼一般狠狠吻咬在她身上。 对上李菲儿挑衅的眼神,我面上无动于衷。 可身下的拳头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松开了。 江禾,这么脏的你我不要了。 我从厨房离开时被李菲儿堵住了去路。 “桑榆,你可真够厚脸皮的,这么久你都能忍,死皮赖脸地赖在江禾身边,真是不要脸!” 我冷冷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见我不说话,李菲儿有些恼怒: “贱女人!我告诉你,江禾很快就会踹了你,江太太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我不愿再理她,越过她准备回房间。 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的她发出一声冷笑。 “姐姐,你想不想知道那个爹妈不明的孩子怎么死的?” 我猛地停住脚步,声音颤抖: “你说什么?!” “姐姐,别激动吗。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背着江禾在找当年的目击者,你知道为什么找不到吗?” “为什么那么巧所有的监控都坏了?” “姐姐,告诉你实话,其实我和江禾早就认识了,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江禾被你勾引去。”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认定那个没爹妈的孩子是因为你的失误导致死的,就足够了。” 绝望、愤怒、不可置信齐齐灌入我的脑中。 李菲儿幸灾乐祸地笑着: “姐姐,你还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死的吧?” 她凑到我的耳边,带着阴测测的笑容: “我偷偷找人安排的,原本只是想给你个教训,没想到那个孩子短命,不过没关系,只要江禾认定是你害死的,其他都无所谓…” 我忍无可忍地抬起手,朝李菲儿的脸上扇了过去。 “啪!” 李菲儿捂着脸朝我扑过来: “***!你敢打我…” 下一秒,她突然捂着心脏瘫倒在地。 江禾冲过来,用力地把我推倒,怒吼着: “桑榆,你在干什么?!” 李菲儿委屈地哭道: “江禾,我本来想关心一下姐姐的身体。可她上来就打我,说我不安好心,害得她流产…” 不等我解释,江禾就按着我的脖子抵在了小时牌位前的供桌上: “桑榆,你看着小时的牌位,你也配生孩子?你的罪这辈子都赎不完!” 他拽着我的头发狠地撞在桌子上。 力气极大,像是发了狠想要弄死我。 温热的液体从头上流下来,逐渐模糊掉视线。 我弯了弯唇抚摸面前的牌位: 小时,妈妈找到真相了。 终于,可以让你瞑目了。 听到身后李菲儿娇滴地抽噎声,他才甩开我。 我被惯性甩到地上。 江禾轻柔地抱起李菲儿,路过我身边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还装?死了吗?没死就跪在小时面前,不准离开半步!” 门被关上的那一刹,我闭上了眼睛。 我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了。 5 江禾在医院陪着李菲儿做了全面检查。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平心而论,他是恨桑榆的。 如果那天她能牢牢牵住小时的手,就不会发生他突然遭遇车祸的事。 再加上有人总在他耳边说,桑榆是害怕小时抢了她自己孩子的财产,才故意没有好好看他。 所以,他用最刻薄的言语、最残忍的方式对她。 每次看到她痛苦绝望的样子时,他才觉得怒火平息了一些。 想到刚才桑榆流着血的样子,不知怎么,他的心里有一丝担忧。 看着李菲儿在面前矫揉造作的样子,他心烦地去了走廊。 掏出手机,拨通了保姆的电话: “她呢?” 保姆愣了一瞬: “先生,您指的是谁…” 江禾压住心底的烦躁,开口解释: “还能是谁?当然是太太!” 电话那端停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太太!?…哦哦…您稍等,我去看一下。” 江禾捏紧鼻梁上端,沉沉吐了一口气。 不怪保姆惊讶,结婚后他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桑榆一次。 更没有在外人面前承认过她太太的身份。 不过那又怎样,桑榆根本不可能离开他。 她肯定还会像以前那样,乖乖听自己的话,陪着小时。 想到这儿,他不安的心落了下来。 他接起电话: “怎么样?她是不是在那跪着?我就说,她…” 保姆声音有些颤抖: “先…先生,您还是亲自回来看一下吧…” “怎么回事?!” “桑小姐人不见了,而且给您留下了…” “留下什么?!” “离…离婚协议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