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言很快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得到消息的陆家人飞速赶来,从几个兄弟嘴里听到事情经过后,陆母气得当场摔了手腕上的佛珠。 “为了一个女人疯了十年,现在还自废右手,我看他是魔怔了!” 兄弟们连忙上前安抚两位老人,好话赖话都说尽了,才勉强让他们冷静下来。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医生推着人走出来,语气里满是庆幸。 “送得及时,手术也成功,好好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知道没什么影响后,陆父陆母不想看到这个逆子,连夜就要飞往国外参加会议。 临走前,二老向几个陪护的人一一道了谢,邀请他们下次来家里做客。 可走到阮相宜身前时,他们却像没看见似的,径直略过了,和一旁的医护人员道谢。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阮相宜瞬间明白了所有。 原来陆凛言从没告诉过家人,他有一个谈了六年的女朋友。 也是,一到时间就必然分手的人,有什么介绍的必要呢? 住院这几天,阮相宜一直守在病房里,忙前忙后照顾着,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看着她那越来越憔悴的脸色,陆凛言流露出心疼的表情。 “我没事了,你去休息休息。” 说着,他强行拉着她坐下来,又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 他没有解释那天的事情,似乎也觉得,不知该如何解释。 顿了顿,才状似无意地问了几个问题。 “这些天都有哪些朋友来过医院,我睡的太久了,有没有漏见了谁?徐梦榆……来过吗?” 阮相宜握着杯子的手一顿,定定看了他一眼。 她知道,他这一整句话里,只有最后几个字是他最关心的。 所以她的回答很简洁。 “都来了。徐梦榆,应该是被吓出了心理阴影,所以没来吧。” 听到这话,陆凛言眉头紧拧,没了闲聊的心思,拿起手机费力地在屏幕上敲着字。 听着持续不断的微信提示音,阮相宜知道他又关心起了徐梦榆,默默起身去办好出院手续。 车刚到家门口,还没上楼,陆凛言接到徐梦榆的电话,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手上缠着的纱布,又看了看他匆忙的脚步,阮相宜劝慰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公寓。 接下来三天,陆凛言也没回来。 离开的日期越近,阮相宜的心情就越平静。 回去之后,她打算一边休息一边找工作,因而一直在看老家的招聘岗位。 离开前一天,高中同学说要聚会,她正好闲来无事,就去凑了凑热闹。 多年不见,这群老同学们都变了很多,再见面都唏嘘感叹了很久。 阮相宜一进来,大家都不敢相信眼前貌美如花的大美女,就是十年前那个只会读书却土得冒泡的小透明。 面对大家的震惊,她倒表现地很从容淡定,寒暄几句后就和从前几个好朋友坐在了一起。 人差不多聚齐后,班长刚要起身提议大家举杯。 门突然推开了。 第八章 陆凛言笑着走进来和大家打招呼,一晃眼看到阮相宜,当场就愣住了。 “相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众人表情都像被雷劈了一样。 “她肯定在啊,咱们都是高中同学,一个班的,不是吧,陆大校草,你这么健忘啊?” 高中同学? 一个班的?! 短短几个字犹如一个炸弹,轰然在陆凛言耳边炸响。 他震惊的看向阮相宜,薄唇微动,脸上的情绪很是多变。 不知道是愧疚自己竟然不记得,还是不理解阮相宜为何不告诉他。 班里几个女生察觉到了不对劲,很是八卦地看向两个人。 “相宜?叫得这么亲密啊,陆大校草,你们俩什么关系啊。” 阮相宜一句“普通同学”还没出口,陆凛言就先认下了。 “相宜是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六年了。” 听到这话,全场都沸腾了! 大家纷纷开始扒起他们的恋爱故事线。 陆凛言没想到她和自己是同班同学,阮相宜也没想到他会坦然公开他们的关系。 两个人被一群人围住追问个不停,都有些不太适应。 陆凛言不停喝着酒岔开话题,阮相宜则找机会去了卫生间。 三杯酒下肚,酒量很浅的班长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可太开心了,阮相宜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你不知道她喜欢你很久了吧,有一次体育课,你睡在教室里,我正好回去拿东西看见她帮你挡光才发现这事儿。” “那时候喜欢你的女生那真是数都数不清,但只有阮相宜让我印象最深刻。你打篮球腿扭伤那一阵子的值日,都是她帮你完成的;你和混混打架被堵在巷子,也是她逃课跑去求援救下你;你被校外一群人议论,她那么胆小,却会奋不顾身冲出去帮你解释,争得面红耳赤……” “年少时的喜欢啊,太纯粹了,能看到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是真为你们高兴,她是个好女孩,你可千万要珍惜她,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陆凛言只觉身子骤然一僵。 他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大学校友,却没想到,阮相宜和他是高中同学,她居然还暗恋了他整整十年。 想起自己当初为了一个约定,脑子一热跟她在一起六年,她至今还蒙在鼓里,心底忽然溢出一种不明的情绪,酸酸涩涩,让人心慌。 他再没有勇气和她对视,只能一杯杯喝着闷酒。 聚会散场后,阮相宜扶着喝醉的陆凛言回了家。 她拿了热毛巾来,想替他擦擦脸,他却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脸上满是心疼的神色。 “傻不傻?为什么不告诉我?” 阮相宜知道他应该是在聚会上听说了什么,但她已经不在意了。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轻声开口:“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 尚存一丝清醒的陆凛言听到这句话,心底翻涌着一些难言而不安的情绪。 他很想和她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只能归于沉默。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他抬起手想遮住刺眼的灯光,却露出了腰侧的纹身。 是三个英文字母, XMY 每个夜晚情到浓时,她躺在他怀里,看到这个纹身,总要问陆凛言是什么意思。 他怔了怔,视线跟着下坠,眼里涌现出珍视和眷恋。 “信仰,一种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信仰。” 那时,阮相宜还不知道这三个字母代表徐梦榆,天真地相信了他的话。 她把他的梦想视作她的梦想,把他信仰视作她的信仰,于是也去纹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纹身。 事到如今,再回看这些往事,阮相宜已经不觉得痛了,只觉得有些好笑。 年少轻狂时,谁没有期盼过能与爱人心意相通,白头携手呢? 等撞了南墙再回头,越过山丘再回首,才发现有些缘分,从相遇时就注定了要离散。 她和陆凛言已经走到了分岔路口。 也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