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母啊,现在城里流行四大件!可我们家月娥可是高中生!再加一头牛,不过分吧。” 外屋,刘光彩那泼辣的声音传来,有些刺耳。 甚至,***还能听到砰砰拍桌子的声音,搪瓷缸子震动发出的声音掩盖了母亲小声委曲求全的哀求。 而此时的***,却愣愣的盯着墙壁上的泛黄奖状和掀开的日历发呆。 1992年3月16! 他分明记得,自己应该死在了2024年的春天,怎么一下子回到92年? 透过窗户,看到穿着黑色对襟棉袄的母亲,***差点哭出来。 娘啊! 终于又见面了! 没想到,我***受尽屈辱而死,竟然还有重生的机会。 是上天,觉得我***太冤,太惨,所以给我一次重活的机会吗? ***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握拳迅速振作了起来。 前世,他被方月娥这个女人害惨了! 当初为了给方家彩礼,陈家掏空了积蓄不说,还搭上了一头牛! 后来***才知道,原来方月娥索要彩礼、耕牛,最后全部都变卖偷偷资助情夫去走私香烟了! 这还不算,和方月娥结婚之后,对方伪造落红,其实根本早就坏怀了野种!之后***几乎没有安生的日子,处处都被这个女人算计拿捏,最终闹得兄弟姐妹生分不来往,母亲被活活气死...... 这也就罢了,方月娥还给***戴了绿帽子,而且还不止一个。 在***因为抑郁患癌的那段日子里,方月娥不但不给一分钱治病,连饭菜都不给,事实上,***是被活活饿死的。 临死前,***才知道一个最悲哀的现实,两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是自己亲生的。 也许是***愤怒的执念,老天才让他重新回到了这一天,有了重新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妈,不能给!” ***掀开塑料珠串做的帘子,大步走了出来。 前世的岳母刘光彩没想到***这个软蛋竟然敢拒绝自己,一时间有些愣住了,随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搪瓷缸子里得水都飞出来了。 “***,你不想结婚了?” “你信不信,过了这个村,你一辈子都是光棍!” 刘光彩咆哮,一脸的轻蔑。 “建国,你烧糊涂了?还不赶紧跟亲家母道歉。” 母亲郭玉兰抓住***的手臂,低声的哀求。 ***父亲死的早,郭玉兰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一直都省吃俭用。 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娶个媳妇。 如今眼看媳妇就要进门了,***竟然在这个时候犯浑,的确把郭玉兰吓到了。 ***按住母亲发抖的手。 八仙桌上摆着苏家送来的"聘礼":两包白糖捆着红纸,底下压着张泛黄的验孕单。 前世就是这张纸,让他当了十几年冤大头。 "牛要留着耕地。"他抄起白糖砸在刘家儿子怀里,"告诉方月娥,明天拿回四大件,不然我去县医院查孕检记录。" 刘光彩的烟卷掉在的确良裤子上,烫出个焦黑的洞。她儿子举着板凳要扑上来,被***抡起的铁皮暖壶逼退两步。 "***,你个没良心的!"刘光彩拍着大腿干嚎,"月娥都怀上了。." ***从五斗橱最底层抽出个铁皮盒,当啷一声倒在桌上。黄河牌电视、凤凰牌自行车、鑫飞冰箱、蓝山录音机,四张提货单! “别以为我不知道,方月娥怀的是野种!真要闹到哪一步,你们方家也别想好!” “这四样东西,全部给我还回来,咱们什么事情都没有!” ***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眼神里,没有丝毫留恋。 对于他来说,方月娥就是恶魔。越早远离,自己人生越早重启。 母亲倒抽冷气的声音被院外突突的拖拉机声盖过。刘光彩的脸比搪瓷缸上的红双喜还艳,抓起验孕单就要往灶膛塞。 ***抢先半步夺过那张薄纸,背面钢笔字还没干透:县医院妇产科张主任,下午三点。 "还要我去找妇联?"他抖了抖单据,"现在严打***罪,不知道订了婚还跟别人怀孕,算不算诈骗?" 刘光彩拽着儿子往外跑时,母亲郭玉兰还想着追出去,却被***一把拉住了。 房间里,母亲压抑的啜泣:"退婚了可咋办。." “妈,方月娥就是个祸害!这种女人,我宁肯打光棍,我也不要!” ***说的掷地有声,坚决无比。 郭玉兰看着儿子,似乎有些陌生。 之前儿子对方月娥那是十分痴迷的,怎么一转眼就如此绝情了? “建国,你怎么知道,月娥的孩子不是你的?万一弄错了......那可是陈家的种啊!” 郭玉兰还是不放心,担心年轻人办事不牢。 ***冷笑道:“妈,方月娥之前故意把我灌醉,声称我怎么她了,我后来仔细想,我根本就没碰她!她肚子里的孩子,铁定是别人的野种!” 看到***如此坚决,郭玉兰似乎也相信了几分。 “不结婚就算了,但是不要得罪方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要太难看了。”郭玉兰小声嘀咕,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 这年月,娶个媳妇太难了。 ***错过了,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郭玉兰哭,是为了***将来发愁。 ***看着母亲满脸泪痕的样子,也是有些心疼。 算起来,母亲也才只有四十五岁而已,还不到五十岁。但是看起来,跟六十岁差不多。 头发花白,手掌粗糙,这一辈子,她受尽了凄苦。 “妈,我不要你再吃苦了。” 哐当! 门开了,二姐陈雪快步走了进来。 “妈,我弟跟方月娥黄了?” 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了。 听到二姐陈雪的声音,***又是鼻子一酸。 前世,方月娥闹着做生意,逼着二姐把治病的钱借出来,最后导致二***和二姐离婚,二姐孤苦伶仃一个人,最后猝死在出租屋里...... 上一世,做弟弟的亏欠姐姐太多了。 掀开帘子,二姐陈雪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慌张和担忧。 母亲捂着脸蹲在地上,眼泪从指缝里往外流淌。 而且陈雪一看,就知道咋回事了。 “弟,到底咋回事?”陈雪脸色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