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入“远途快运”的维修车间。 机油和劣质香烟的味道,劈头盖脸地罩下来。 几个光着膀子的司机正在打牌,其中一个,就是李虎。 他和我从匿名者那里拿到的照片,一模一样。 那张脸,曾出现在我弟弟的噩梦里,现在,也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他看到我,像看到一只闯进狼窝的兔子,眼神里满是戏谑。 “新来的清洁工?叫什么?” 我低下头,用练习了上百遍的怯懦声音说:“王娟。” 李虎旁边的人哄笑起来:“娟儿,虎哥渴了,去给虎哥倒杯水。” 我刚拿起拖把,李虎一脚踹在我面前的脏水桶上。 “哎哟,脚滑了。” 冰冷腥臭的机油脏水,从头到脚浇了我一身。 他咧开嘴,露出满口被烟熏黄的牙。 “乡下来的,就是不禁脏。” 我没有躲。 我甚至顺着那股力道,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地上,钻心地疼。 身体撞向墙角的消防设备箱,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笨......”我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道歉,完美扮演了一个被吓坏的受害者。 在他们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我背对众人,袖口里的微型扳手已经撬开了锈蚀的锁扣。 一枚硬币大小的信号发射器,被我死死按在了消防栓冰冷的内壁上。 任务完成。 “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清静了!”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走了过来,是经理。 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油腻的手顺势在我腰上捏了一把,滑腻的触感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小姑娘,新来的?别怕,以后有事,直接找张哥我。” 一股混合着韭菜和大蒜的酸腐口气,喷在我脸上。 我“惊慌”地推开他,在他被我的反应逗笑,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指尖轻巧地一弹。 那颗我磨了整整一晚,混着强力泻药和定位荧光粉的“灰尘”,精准地落入他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浓茶里。 无色,无味。 李虎在一旁看热闹,还吹了声流氓哨:“经理,这妞儿够辣啊,不好上手。” 经理没生气,反而银笑着舔了舔嘴唇:“我就喜欢辣的,有嚼劲。” 他端起茶杯,为了彰显自己的“魅力”,一口气喝了大半。 我低下头,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污渍,继续拖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半小时后,经理的办公室里传来了第一声压抑的、变了调的呻-吟。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一声比一声凄厉,还伴随着奇怪的“噗噗”声。 李虎他们还在笑,说经理这是昨晚吃了什么不干净的山珍海味,战斗力不行了。 直到经理脸色惨白如纸,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出来,裤裆里传来一阵可疑的声响和浓郁的味道。 整个车间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虎子,快,送我......去郊区那个......老地方!快!” 李虎的笑僵在脸上,随即转化为极度的嫌恶,他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扶着几乎要瘫倒的经理,上了他那辆黑色的现代车。 就是那辆车。 江A·XXXX黑。 我站在车间门口,看着他们绝尘而去,嘴角勾起一丝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我戴上藏在口袋里的单边耳机。 “滴......滴滴......” 两个红点,在手机地图上重合,沿着一条蜿蜒的路线,向着城市的边缘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