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诗社外与他争论一番,他们两日来一句话都不曾说。 书房中,卫韫余光瞥见门口素罗裙的一角,眼神骤冷:“又来砸书房了?” 叶朝歌走至桌前,看着卫韫眼中始终都未有她,压下心中苦涩:“卫韫,能否与我做一日真正的夫妻?哪怕只是吃一次我做的饭菜。” 卫韫放下书,莫名的看着她:“昨日要我休了你,今日又要做夫妻,你何不去戏班子做台柱?” 面对他的冷语讽言,叶朝歌藏于袖中的手微抖:“十二年了,你真的从不曾对我有一丝真心吗?” 整整十二年,她就算捂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听见叶朝歌这么问,卫韫并未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诗社中的清玉问过他,就连他也问过自己。 叶朝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卫韫的犹豫似是给了她一丝希望。 “从未有过。”短短四字,卫韫说的轻描淡写,“我倒是要问问,你纠缠了我十二年,还不够吗?” 叶朝歌瞳孔紧缩,心中支撑了多年的信念一瞬间轰然坍塌。 她低下了头,双肩轻颤缓缓后退:“够了,已经够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她真的已经足够了,足够让她安心放手、安心离开。 卫韫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垂在一旁的手缓缓紧握。 他烦躁的重新拿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叶朝歌的背影。 出征之日,秋风阵阵,吹得城外落林胡乱飘荡,西城门外比将军府外更加安静。 身披盔甲高束长发的叶朝歌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口,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旁的守门小兵站得笔直:“叶将军大军是在城北门整顿出发的,而且在昨日城门关闭前就走了。” 叶朝歌松开缰绳,内心五味杂陈,爹骗了她…… 她着一身盔甲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惹得周围的人频频相顾。 上一次被他人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还是她出嫁那日,可叶朝歌却觉今日的她更加狼狈。 “叶朝歌!” 叶朝歌眼睫一颤,缓缓抬头望去,一脸怒气的卫韫站在她几尺以外。 叶朝歌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卫韫一把扯住手腕往前快步走着。 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卫韫的黑发被风吹着。 一路被扯回卫府,再被扯回她的房间。叶朝歌被卫韫放开的手腕,已是一片紫红。 她无声的将护腕往下拉了些,遮住那抹刺眼的印记。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了?”卫韫双眼似要喷出火,他怎么也没想到去诗社的路上会遇见一身戎装的叶朝歌。 比起他的怒不可遏,叶朝歌却意外的平静:“我当然没忘,是觉得我方才太丢卫家的脸吗?” 她的淡然反而让卫韫更加怒不可遏:“叶朝歌,你已经不是将军小姐,是我卫韫的夫人,你有资格上战场吗?” “你有把我当夫人?”叶朝歌看着他,声音出奇的淡漠,“我这个只会舞刀弄剑的将军小姐配的上你夫人这个称呼吗。” 叶朝歌表情如常,只是心口上那越来越深的伤口却在流血。 卫韫一怔,只觉嘴中那几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将目光从叶朝歌脸上移开,才冷硬道:“任你配不配得上,你都休想擅自离开!” 他不知他为何这般生气,但只要想到叶朝歌上了战场,若是和叶云韬一样……他不敢再往下想,满心只有阻止叶朝歌的念头。 叶朝歌看着他的侧脸,疲惫不堪:“你知道我哥哥已经战死,可你不知道我爹年迈带病出征,他身体已经扛不住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中带上一抹恨意:“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去帮他,你什么都不都知道却要拿你们卫家的声誉来阻拦我,难道你非得要看我家破人亡才满意?”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就像一道响雷在卫韫脑子中炸开! 这一刻,卫韫竟不敢去看叶朝歌是何表情,逃避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丝狼狈。 “我在你身后走了十二年,真的走不动了,家人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叶朝歌噙着泪,声嘶力竭,“卫韫!” 一声卫韫,饱含了叶朝歌这十二年里因他而起的所有喜怒哀乐。 卫韫差点因为她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决绝呼喊无力栽倒,他不安到连声音都隐隐发颤:“来人!封了这个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