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沈昭昭与青梅竹马私会,萧熠破天荒没来触她霉头。 她一夜好眠,没心没肺的睡到日上三竿。 感觉有人在推自己,不满的将眼皮掀开一条缝。 只见一个身着墨绿粗绫,长脸薄唇的老妪站在床头。 不是别人,正是侯府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刘嬷嬷。 刘嬷嬷很是不待见她,一路上借着教规矩,没少折腾她。 刘嬷嬷正拉长着脸,不耐烦的斥责:“小娘子如今身份不同了,侯府自有侯府的规矩,赖床这等乡野陋习合该改改。” “哦?”沈昭昭闻言坐起来:“嬷嬷整日将规矩挂在嘴边,想必最是守礼,我有一事不明,正想请教嬷嬷。” “小娘子尽管问,老奴知无不言。” 沈昭昭抬眼睨着她,冷声道:“下人替主子做主,不知是不是侯府的规矩?” 刘嬷嬷一噎,瞪着三角眼看向沈昭昭。 明明还是那双圆圆杏眼,眼神却十分不同,透着冷意,不带感情,不是懵懂,倒像是……像是上位者睥睨天下的威压。 刘嬷嬷一个激灵,心中竟生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胆颤。 鬼使神差的低声认错:“是老奴失了分寸,小娘子勿怪。” “罢了,嬷嬷也是为我好。” 沈昭昭一边说,一边在枕下摸索,像是在找什么。 摸了半晌,神色渐渐焦急:“糟了!我的镯子不见了,许是昨夜有人趁乱拿了去。劳烦嬷嬷帮我找找!” 刘嬷嬷眉头瞬间拧成麻花,心下鄙夷,一个乡野丫头的破镯子,谁能看得上。 迟疑了片刻道:“小娘子的镯子是个什么样式,老奴心中有个数才好找。” “嬷嬷见过的,是阿娘留给我的金镯!” 刘嬷嬷慌了神:“这可怎么好,那镯子可是证明小姐身份的关键!小姐怎能如此不小心……” 到了这个时候,刘嬷嬷还不忘往沈昭昭头上扣帽子。 那镯子是侯夫人娘家送给沈昭昭的周岁贺礼。 原是一对,分别刻着字“昭昭若日月,离离如辰星”。 沈昭昭走失时只带了“昭昭若日月”一只。 剩下的一只便成了侯夫人卢氏的寄托,也是沈昭昭认祖归宗的凭证。 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是失佚了,随行之人都要受罚。 思及此,刘嬷嬷不敢耽搁,立刻将随行的仆从召到沈昭昭房外准备先搜身,后搜房。 随行仆从在廊下站了一排,心中叫苦不迭。 一路上他们没少跟着沈昭昭这个野千金担惊受怕。 昨夜刚闹了一出,现下又要搜身,任凭再好性的人,心中都忍不住燃起愤怒的小火苗。 刘嬷嬷对身后两个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 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搓了搓拳,揪过一个惊惶的小厮,正要搜身。 “嬷嬷且慢!”一道清甜的声音忽然想起。 张静婉自远处带着侍女缓步而来,走到沈昭昭身边,关切道:“听闻妹妹失了要物,我特意过来看看。” 又看看廊下神色惊惶的众人,对刘嬷嬷道:“嬷嬷何须如此疾言厉色,随行的侍从除了侯府的得力之人,都是极懂规矩的,断不会有偷盗之人。” 接着话锋一转,眼中寒光闪现,对沈昭昭道:“妹妹宅心仁厚,应该也不忍下人受惊。更何况此事传出去,对侯府名声终究有碍。不如先拘下人在此,我帮妹妹在房中仔细找找,说不准是昨夜慌乱中掉在了某个角落呢!” 这话既为自己收买了人心,又暗指沈昭昭昨夜无故出走,可谓一箭双雕。 陈昭昭闻言心中一哂,面上却故作慌张:“那镯子我日日带在身上,夜里便放在枕下,方才已经寻过,确实没有。” 刘嬷嬷人老人精,听出了张静婉的言外之意,顺水推舟道:“张家小娘子所言极是,老奴一心急便失了分寸,让外人见了侯府笑话,合该在小姐房中先找找的。”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便在沈昭昭房中翻找起来。 刘嬷嬷的手刚触到床边箧奁,沈昭昭身子陡然一震,一把将箱盖死死按住。 “这是我贴身私物,不能开!” 张静婉眼中狂热一闪而过,不由分说拉开沈昭昭:“妹妹身为主人,当以身作则,不然如何服众?” 刘嬷嬷顺势掀开箱盖,衣物覆盖之下赫然是一封书信。 淡黄的信封上赫然写着“赵公子亲启”! 信封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无需细看便知是沈昭昭亲笔。 刘嬷嬷心中直念阿弥陀佛,她总算抓到了这野千金的软肋,没辜负老夫人的嘱托。 她攥着信,手激动得打颤:“这是何物!” 沈昭昭霜打的茄子一般立在一旁,神色慌张,垂眸不语。 张静婉佯装痛心疾首:“妹妹你怎么如此糊涂!我早劝你与赵公子断了往来,你如今这般,我,我……” 说着掩面而泣,用余光对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立刻心领神会,向刘嬷嬷施了一礼,愤然道:“嬷嬷有所不知,我家小娘子心软,苦于沈娘子之事已久,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不能再替沈娘子隐瞒。” “不得胡言!”张静婉急忙阻拦。 侍女大义凛然:“这事搅得小娘子茶饭不思,且有碍娘子清誉,便是娘子要责罚,奴婢也要说。” 她将目光转向刘嬷嬷,愤然道:“嬷嬷,沈娘子昨夜并非无故失踪,是去与那外男私奔!只是不知为何没能成行!” “私奔”两字犹如一记炸雷,廊下仆从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刘嬷嬷攥着信,像是得了尚方宝剑:“真真家门不幸!侯府以身正立于京都,不想小娘子竟不知检点,做出私奔这等败兴之事!娘子如今已认祖归宗,不能再由着乡野性子胡来,丢了侯府脸面!” 说完又去安慰张静婉:“张家娘子不必惊惶自责,此事与娘子无涉,老奴自会同老夫人解释。” 两人一唱一和,将沈昭昭与外男有染意图私奔之事做到了实处。 找镯子意外牵出了这样的腌臜事,倒是显得失物不甚要紧了。 刘嬷嬷轻蔑的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沈昭昭,从鼻孔冷哼一声:“小娘子德行有亏,待回京交由老夫人处置,来人,将小娘子锁入房中,严加看管!” 方才两个壮汉正要拖人,首当其冲的一个身形忽然一晃,直直栽倒在地,抱着腿乱叫起来。 冷厉的声音响起:“谁给你的胆子,敢动孤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