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热门小说秦舒意裴景霃-秦舒意裴景霃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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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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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里早早就点了灯了,秦舒意正倚靠在暖炉旁,手里拿着绣绷上是正红的料子,正是裴景霃赏赐的嫁衣。

按规矩,女子的嫁衣应当是自己做的,规矩虽然不是死的,但一般都会由新娘亲手为自己的嫁衣上添几针。

尤夫人则忙得团团转,秦舒意看见了,劝道:“母亲何必自己操劳,您身子不好,受不得劳累。”

“你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了,母亲记得你爱吃冬笋,特意做了。”尤夫人亲自张罗了一桌菜,只等尤廷青下学过来一同用膳。

只是今日不晓得怎么了,都过了时辰了,还不见人影。

本来尤廷青是在家里开蒙读书的,尤贵泰请了一个落魄秀才教导尤廷青识字。

尤家与池家定亲之后,在池卿朗的安排下,尤廷青才进了京城里有名的书院里念书,那儿的先生才学更好,来往的同窗也是勋贵人家。

尤夫人苦等了许久,正准备遣人去寻呢,就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总算回来了。

“母亲!阿姐!我回来了!”人未至,声先到了。

尤廷青顶着一脑门的薄汗,脸蛋也红扑扑的,背着沉甸甸的书袋子,晃荡着迈过小院的门槛。

尤夫人连忙上前迎接,亲自替他解开书袋子,领着人进屋,“母亲和你阿姐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以后不可在路上玩闹了......”

尤夫人絮絮叨叨的话还未说完,走到光亮处就看清了尤廷青的脸,“廷青!这是怎么了!?”

秦舒意连忙放心东西,探身去看。

好家伙,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上多了青青紫紫的印子,甚至在眉毛处还有两道细细的抓痕。

尤廷青反而没事人一般,十一岁的男孩已经开始长个子了,随意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母亲,我没事。”

汗水碰上了伤口,疼的他没忍住龇牙。

“母亲,廷青肯定饿了,您快去热了菜吧。”秦舒意眼见着尤夫人一会儿的功夫眼眶都红了,赶紧道。

又招呼尤廷青过来,“瞧你这一身汗,快过来!”

尤廷青喜滋滋地爬到软榻上,挨着秦舒意坐下,任由秦舒意温柔地拿帕子给两个调皮的男孩擦了汗,又拿了棉汗巾垫在他的后背心上,“告诉阿姐,是和谁打架了?”

一向听话的尤廷青却摇头不肯说,还严肃地解释道:“我打赢了,而且我们约好了,不许跟大人告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秦舒意有些意外,看他神色轻松,甚至有些洋洋得意,知道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便也不强求。

“阿姐可以不问,但你总要告诉阿姐,是为什么打架。”秦舒意微微收敛了笑,做出严厉的模样,“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若是没有缘由,阿姐可是要生气的。”

尤廷青有些纠结,看见了秦舒意放在一边的嫁衣,没忍住红了眼眶,“阿姐出嫁后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秦舒意心中诧异,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书院里的同窗说,阿姐是嫁给池大人是高攀了,日后在池家有的委屈受。”尤廷青眼泪汪汪地,“他们还说,阿姐没有能干的父亲、兄弟,被欺负了,也没人能给阿姐撑腰。”

秦舒意听的心头一酸,勋贵人家的男孩十三、四岁便有了通房,有的都定了亲事了,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只是尤廷青性子单纯,只怕是为了自己,才和人起了争执。

“阿姐出嫁后也会时常回来看你的。”秦舒意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你放心,阿姐是大人了,会把日子过得很好......”

“阿姐!”尤廷青挺直了腰杆。

“你并非没有能干的兄弟,廷青一定会争气的,今日廷青就把他们都打败了!”尤廷青攥紧了拳头,眼睛亮晶晶的,“日后廷青要当了不起的大将军,为阿姐撑腰!姐夫若是敢对阿姐不好,廷青一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秦舒意看着尤廷青那双水葡萄似清亮的眸子,心里热乎乎的,她没想到,这个尚且年幼的弟弟竟然能说出这番话。

前世,秦舒意也只是碍于长姐的身份,对尤廷青只是表面的照顾而已,心底里却因为三姨娘的缘故,对他并不亲近。

入宫后,尤廷青科举屡屡落第,考了几次才得了个秀才。

她得宠后,也没想过为尤廷青谋算,反倒是一心惦记着尤贵泰的官位,养大了尤贵泰的野心,一个六品的小官竟贪了足足九千两白银。

反倒是自己一直不待见的尤廷青,在尤夫人死后,留给秦舒意的信中说起,尤廷青待嫡母如何尊重,在她生病之后贴心照料,尽心尽力。

“廷青真好,阿姐欢喜极了。”秦舒意将尤廷青搂进怀中,尤廷青有些不好意思地伏在秦舒意肩膀上,露出了腼腆可爱的笑容。

用过了晚膳,秦舒意边刺绣边陪着尤廷青做功课,看着尤廷青攥着毛笔抓耳挠腮,亥时都快过了,才堪堪做完。

看着尤廷青打着小哈欠被婆子带去睡觉,尤夫人没忍住叹了口气,对秦舒意道:“小孩子家总这么熬,哪受得住?”

秦舒意停下手头的活,想起了前世。

尤廷青是家里的独子,被尤贵泰寄予厚望,自小便被沉重的学业压得喘不过气,可他并不是读书的料。

连童生都考了三回才过,好不容易做了秀才,第一回参加会试之前却染了风寒,可尤贵泰执意要他参考,谁料九天的考试下来,身子就熬垮了,不过二十出头就得了肺痨。

秦舒意烦郁地将绣花针随意别在布上,这一世,她可不能任由尤贵泰胡来了。

“男子汉立于世间,也不是只有科考读书这一条路。”

尤夫人眉梢笼罩浅愁,“你父亲哪里会肯,过两日还要来考究功课,不晓得又要怎么罚他。”

秦舒意冷了脸,“人各有志,弟弟志不在此,我会跟祖母说的,廷青好动,请个武学先生来教一教,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

宜秋宫


寒冬腊月的天,顶着漫天的大雪,尤听娇才从凤仪宫请安回来,一路上脚下的软底鞋都被雪水沾湿了鞋尖。

“年节的份例领来了吗?”尤听娇心疼地擦着绣鞋上的水渍,随口问身边的丫鬟。

丫鬟结结巴巴许久,“奴婢、奴婢没领到。”

尤听娇不满地抬头,“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办不好,领个东西有什么难的?”

“奴婢去了,可、可内宫局的奴才说他们正忙着安排赵宝林的晋封,腾不出手来,让奴婢以后再去。”丫鬟十分委屈,她在内宫局那受了好些委屈。

尤听娇听见赵宝林的名字,愈发生气,“赵宝林的事要紧,我的事就不要紧?这些个奴才,真是瞎了眼!”

现在秦舒意定亲了,陛下对秦舒意求而不得,她可是秦舒意的亲妹妹,以陛下对秦舒意的心思,她的宠爱难道还会少吗?

赵宝林这样卖弄风骚的也配和她争?这群没眼色的奴才!

丫鬟被她的模样吓着了,不敢吭声。

巧心端着茶水进屋,也低眉顺眼不敢插嘴,心里却知道。

赵宝林在御花园跳舞被陛下撞见,未召幸就先晋位,当夜得幸后就成了宝林,与尤听娇平起平坐不过一日的功夫。

如此盛宠,内宫局自然捧着她。

尤听娇心里不痛快,气势汹汹起身,“走,去内宫局!”

“我倒要亲自问问那些狗奴才,是怎么当的差!”岂有此理,她受了各宫主子的气也就罢了,怪她自己出身不好,现在连奴才都敢爬到她头上了。

巧心也不敢劝,老老实实地跟着。

去内宫局的路上恰巧经过了重华宫,董才人住着,尤听娇最怕的就是董才人,因而到了重华宫门前,她脚步都放轻了。

谁料竟然在重华宫前碰见了称病的赵宝林。

赵宝林自打召幸后便称病,绿头牌都撤下了,太医院也递了脉案给皇后,确实是病的不清。

阖宫里的嫔妃还酸溜溜地说,赵宝林身子娇弱,召幸一回便受不住了云云。

尤听娇走近了,赵宝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地跪在冰冷的石砖上,一旁还站着董才人的丫鬟。

尤听娇幸灾乐祸,“哟!可怜见的,赵宝林还病着呢,就要学‘规矩’?如此勤勉,我可是学不来的。”

赵宝林眼睛红彤彤的,看着尤听娇竟十分怨毒,“顺宝林的确学不来,董才人只会教导得宠的嫔妃,顺宝林失了宠,自然不必再受累了。”

旁人都讥讽她拿乔,雪地里跳舞都没事,召幸一回就娇娇弱弱的病倒了,惹得皇上派人日日来探望。

可只有她自己晓得,在乾清宫哪里是召幸,分明是受罪。

不仅连陛下的衣角都没挨着,还在乾清宫跳了一宿的舞,就是铁打的人也遭不住。没想到病倒了还得被董才人刁难,偏生她还有苦难言。

现在她见到了尤听娇可不是恨得牙痒痒,尤听娇得宠的时候多风光呀,尤听娇生病陛下还命家人入宫侍疾,凭什么自己却要受这份罪?

“我失宠?”尤听娇气笑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比?”

虽然不甘心,可尤听娇知道,就凭她是秦舒意的妹妹,她就跟别的嫔妃不一样。

再说了,尤家现在和池家攀上亲了,旁人再刺她出身不好,就是连带着瞧不起池家,因而尤听娇腰杆也硬了些。

赵宝林冷笑,“顺宝林,你多久没见过皇上了?陛下早就把你抛之脑后了,满宫里都看出你失宠了,你还洋洋得意呢!”

尤听娇被说的心里一慌,假借有事,窝着火往内宫局去了。

等到了内宫局,尤听娇端着架子进去,里头的奴才却跟瞎了眼一般,也没个人来招呼她。

“管事的呢!”

一个长脸小太监这才过来,“奴才请顺宝林安。”

尤听娇压住火气,质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宫里过年的节礼怎么还没送过去?你们内宫局怎么办的差事?”

岂料这小太监圆滑的很,满脸为难道:“顺宝林您是不知道,临近年关,咱们内宫局忙的晕头转向的,派发赏赐也得按规矩来呀!”

“按例,自上往下,皇后娘娘和诰命夫人都没安排完呢,宝林您还得往后排排......”末了,小太监还提议道:“若您急着要,不如求了皇后娘娘开恩?”

尤听娇被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内宫局都搬出了皇后,她再说就是藐视皇后了。

小太监嘿嘿一笑,“若无事,奴才事情多,先告辞了。”

也不等尤听娇答应,人便走了,只留下尤听娇站在原地,气的脸色发青。

——

玉芙宫

内宫局的长脸小太监被宫女带到了凃才人跟前,“奴才拜见才人,才人安。”

凃才人正在画丹青,闻言搁下笔,“起来吧。”

贴身宫女念真连忙递了热帕子,凃才人擦着手,问道:“如何了?”

小太监弓着腰讨好地回话道:“才人放心,奴才按照您的意思,给了顺宝林好大的难堪,必定能让她堵心好一阵了。”

凃才人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反而问起了不相干的事。

“听闻今年宫中的炭似乎不太够?”

小太监虽然不解,还是老老实实点头,“今年冷的快,一时准备不及,过几日便从宫外运进来了,才人不必担心。”

再少也不敢短了玉芙宫的炭,最多是采女们难熬些。

“既然炭紧张,便把她那多拿的都分出去,宜秋宫也用不上那么多炭。”凃才人说完,见小太监面有犹豫,笑道:“怕什么?顺宝林那儿皇帝也不去。”

“再说了......她份例里才多少炭?还不是看她得宠?既然现在不得宠了,那些炭就拿给需要的人罢。”

凃才人朝念真使了个眼色,念真就笑眯眯地塞了银子到太监手里,两包银子,沉甸甸的分量让小太监没忍住偷偷抬眼看凃才人,“才人太客气了......”

凃才人弯唇一笑,“你的难处我知道,放心,给我做事,绝不会叫你吃了亏的。”

小太监喜滋滋谢恩,对凃才人吩咐的也是满口答应,“奴才一定办好,多谢才人赏赐。”

等他出了玉芙宫,念真才道:“主子何必给两包银子,您的吩咐,谅他也不敢不办。”

凃才人已经收了笑意,随口道:“他办事也是要通报上司,带着底下人一起去的,上下都要好处,若我不给够了银两,下回他有事就不会往玉芙宫来了。”

她可不像宜秋宫顺宝林那个没见识的,不晓得给赏银也就罢了,还跑去内宫局闹。

念真恍若大悟,继续为凃才人研磨颜料,“主子画的凌霄花可真好看,足可以假乱真了!”

凃才人看着朱红的凌霄花花冠,意味深长道:“凌霄花看着花团锦簇,却是攀援藤本植株,若无木支撑,就会落到泥里了......有的人,亦是如此。”

尤听娇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秦舒意勉强得势,根本没有争斗的本事。真要博弈,还得让秦舒意下场,这出戏才好看。

——

尤府

秦舒意靠在软榻的扶手上,一手拿着圆形的木绷子,另一只手拈着纤细的绣花针,正垂头绣着梅花。

身前放着一个小炭炉,冒着热气,一派岁月静好。

可绣工不俗的秦舒意,今日却频频入错针,在穿水珍珠做花蕊的时候还不慎扎到了手指头,痛的微微拧了秀眉。

一旁的尤夫人更是坐不住,频频在门口和房间之间踱步。

“母亲且坐下休息吧。”秦舒意被母亲走动的声音搅得心烦。

尤夫人看着屋檐下的冰,红了眼眶,“廷青才多大,天寒地冻的,在外面站那么久,如何受得住啊?”

今日尤贵泰当值回家,便到正房来检查油停清的功课,虽然尤廷青平日很用功,可天资有限,勉强背了文章,却始终不解其意,更别提作诗。

可想而知尤贵泰有多恼怒,寻了戒尺狠狠打了一顿不说,还把尤廷青拖到外面,不许吃晚饭,要他罚站到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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