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棠也听出她话里的情绪,可奈何如今自己也愁得很,于是咬着唇没有回话。 地牢光线昏暗,腥臭腐朽刺人口鼻,不远处地审讯处还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 再加上俩人闹了别扭,气氛尴尬。彼此的友谊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身后的容缨一直没有动静,搞得姜知棠又好奇又纠结。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终于忍不住动了身子,悄悄地回头快速看了一眼。 只见容缨背对着她蹲在墙角,专心致志地不知在捣鼓什么。 三次回头后,见她一直蹲在墙角,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羞耻心。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角,看到容缨正拿着一根金簪奋力地开凿墙上的泥缝。 她脑子一抽,忍不住吃惊地问道:“你不会是在越狱吧?” 容缨心无旁骛地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动作不停。 “是啊!听我爹说,他们那些囚犯都是这样逃出来的!” 姜知棠无语地盯了她半晌,看她如此认真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打击。 以她这个进度,等挖到出口的那一天,希望她们尚在人世。 罢了,她一向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就且让她挖着吧。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们的强烈求生欲,那大牢的门“咚”地一声开了,随着强烈的光线折射进来,一个紫色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那县令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二殿下请!” 听到有脚步声缓缓靠近,姜知棠倏地睁开眼,只见面前一双赤金纹黑靴,顺着往上看去,便看到了陈蹊鹤轻蔑的眼神。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原本还在开凿的容缨突然蹿了过来,大喊一声:“大外甥!” 大外甥? 姜知棠呆立了一瞬,容缨喊得不会是陈蹊鹤吧! 果然,当陈蹊鹤听到后,脸上的轻蔑挂不住了,不悦地说道:“你倒好意思叫我一声外甥,我却没脸认你这个小姨。不过几日没盯着你就搞出这等糗事,祖父要是知道了,你怕是连容府的大门都出不去。” 容缨心虚得左顾右盼,仿佛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便可逃脱罪责。 陈蹊鹤早就习惯她如此了,也不再说什么,只吩咐了一句,“带郡主离开。” 容缨一听能走,高兴地抱住姜知棠,“太好了小棠儿!我们不用越狱了!” 说着,便牵着姜知棠往出口走去,哪知陈蹊鹤却突然说道:“等等!” 俩人疑惑地看向他。 “我可没说要带她走!” 姜知棠一怔,知道陈蹊鹤说得是自己,遂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容缨也愣了愣,不满地说道:“小棠儿与我同甘共苦,我不能丢下她!再说了,你都能带我走带上她又如何!大外甥你也太小气了!” 无论容缨如何指责,陈蹊鹤都只是面色平淡。他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姜知棠后,道:“她还轮不到由我带她走。” 而后,他给了侍卫一个眼神,丝毫不给容缨任何反抗机会,一个手刀下去,容缨便不省人事了。 姜知棠全然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陈蹊鹤带着容缨离开,直到消失。县令给她作了请的手势,她才怔忡地回到笼子里。 没了容缨,偌大地黑牢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不时有几只鞋一般大的黑耗子从她脚边蹿过。 好在之前当狗仔的时候,桥洞,垃圾堆她都蹲过,对此也司空见惯了。她甚至胆大地用木板砸向老鼠,来一个,她砸一个。 整个牢里响彻着“邦!邦!邦!”的声音,以及老鼠逃窜地惊叫声。 但这种快乐只持续了一段时间。 审讯室的惨叫声从未停过,鞭笞血肉的啪啪声,烙烤骨头的滋滋声,以及囚犯奄奄一息地哀嚎,统统源源不断地传进她的耳朵。 恐惧,孤独,失落…… 在这种环境下,所有负面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想到自己在这种地方过夜,又饿又累,更害怕爹爹,大哥,春晓他们找不到自己而永远困在这里。 她越想越害怕,终于憋不住情绪呜咽起来。 这种悲怆和绝望一直持续了好久。即使眼睛都苦肿了,也依旧无法停下。 而此时门外,县令正带着扶渊往牢里赶来。 当看到角落里抱作一团的姜知棠,在几只老鼠的包围下瑟瑟发抖,甚至隐隐能听见她微弱地啜泣声。此时的她像一只受惊脆弱的小兽,仿佛只需一个呼吸便可将她吓到。 他看得心里酸涩不忍,迫切而又轻柔的走到她的身边,缓缓蹲下,伸出修长的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脑袋。 身下的娇小果然因受惊而抖了身子,他轻声细语唤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那杂乱的脑袋才怔怔地抬起来。 姜知棠哭得眼睛睁不开,只觉得视线狭窄了许多,但朦胧模糊不清地情况下,她依然看到了一张清俊温和的脸。当鼻尖嗅到一股清冽的墨竹香后,她颤颤巍巍地开口,“扶渊?” 她这是饿到出现幻觉了吗?不然扶渊怎么在这? 可如果是幻觉,为什么出现得会是扶渊? 一连串的困惑后,像是回答她的问题一般,扶渊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向你大哥报信了,估摸着快到了。我们先离开这吧!” 其实,他本不必来这一趟,以姜知竹的能力很快便能找到姜知棠,但他仍然忍不住担心派去的人未能说清楚情况。实则,到底为何要来,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在看到姜知棠的那一刻,心里的担忧好似放下了,可另一种不明的情绪又彳亍心头。 听到自己可以离开了,姜知棠吸溜着鼻子,激动得扑向扶渊,她贴在那带有他温热肌肤感的衣物上,哽咽道:“太好了!我不用在这过夜了!谢谢你,扶渊!等我出去后,我一定再给你送个牌匾!” 想到那个落俗的牌匾,扶渊眉头微蹙,不适地拒绝了。 但姜知棠如今在兴头上,也听不出他的抗拒,仍旧贪恋地贴着那温热。 那种孤独无助的情绪在一瞬间被他的出现冲散,消失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