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白面容苍白，只淡淡道：“她在外多年，一回府众人自然是捧着她的，你也莫要置气，为了我得罪她，免得叫祖母和母亲伤心，至于我……”

她拿着帕子拭泪：“我无妨，日后只要还能在祖母和母亲跟前侍奉，便是我天大的福分了！”

转身便是老太太的宜兰院，梁月白拿着帕子拭了拭泪，朝着梁念慈感激一笑，便不再言语。

这一笑，对梁念慈无异于是一种鼓励与赞许，她心底暗暗发誓，定要让梁暮烟在祖母面前难堪，成为全府上下的笑柄，永远不能抬头！

“这便是你祖母的院子。”

每至一处，梁夫人便耐心同梁暮烟解释。

她伸手抚了抚梁暮烟地鬓发，又帮着她整了整衣襟，温声道：“烟儿莫怕，万事皆有娘亲。”

梁暮烟只觉一股暖流从心头划过。

她自然无甚好怕的，只是现下侯府如日中天，若要复仇，她须得隐忍不发多番筹谋，不能打草惊蛇，让人瞧出异样来。

还得作出一副讨喜的模样。

老夫人平生最喜排场，一屋子装点的金碧辉煌。

进门便是一扇紫檀木的屏风做了隔断，屏风上是一副百花争艳的苏绣，挑了一百二十个苏州绣娘连夜赶制，费了两月又二十日方才织成。用的尽是金线玉丝，端的是巧夺天工。进了屋子更是别有洞天。

椅是红木椅，榻是红楠木，连地砖都是专程请人从万寿山徒手挖了，又千里迢迢运回来，请了能工巧匠精雕细琢了一个月，块块精雕细琢。

再说架子上摆着的东海夜明珠，百年一见的血如意，西域象牙串，波斯红玛瑙，皆是价值连城的物件。就连素日插花的花瓶，那都是前朝传下来多年的宝贝。

一室之内，奢华浮靡，极尽富贵，令人叹为观止。

前世，梁暮烟被这富贵的景象震住，直愣愣地盯着这些物件，反惹来众人嘲讽。

而这次，梁暮烟目无杂念，似是半点瞧不见眼前奢华，眼眸含笑，身段婀娜，站在厅堂正中朝着老夫人行礼：“不肖孙女梁暮烟，拜见祖母，祖母福寿绵延，问祖母金安。”

这幅样子老夫人心底满意了许多，轻轻点头，道：“烟儿竟长这么高了？快到祖母身边来，叫祖母好好瞧瞧！”

侯府外头发生的事，早已有人告知她了。

梁暮烟眼睛亮了亮，有些羞赦地走到她身旁，小心地靠坐在老夫人身侧。

她眉眼弯弯地甜笑，朝着老夫人撒娇：“祖母身上好香，倒像是太阳的味道。”

说得窝心，老夫人也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抚了抚梁暮烟的发丝。

眉眼像李清钰，鼻子与嘴巴倒是与梁衡像了十成十，也同老夫人极像。

瞧着这模样，老夫人的心中更是软了几分。

梁念慈讥笑道：“到底是漠北长大不曾读书识字，听听，什么叫像太阳一般，真是胸无点墨，口无遮拦！”

梁暮烟有些委屈，依偎在老夫人怀中，小声说道：“可是就是像太阳一样啊！在我们漠北太阳总是很少，可是哪怕只出来一瞬都能给我们带来温暖和收成，那是我们的信仰与神袛，有太阳，我们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她声音不大，却在偌大的厅堂清晰回响。

语气里是为自己正名的坚毅和倔强，和对亵渎自己信仰的反驳。

侯府上下因为这位从漠北而来的嫡小姐，或多或少都了解过那边的风土人情，知晓梁暮烟所言非虚。

正是因此，显得梁暮烟这番话越发的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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