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腰带解开,落地,燕飞提了提手中的夜壶。 她做起这个动作来干干脆脆、坦坦荡荡,脸上没有半点羞惭之色,仿佛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萧执的动作慢下来,闭上眼喘着粗气,额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往外冒。 “王爷,你若是想要生气,发脾气,还是等解手过后向我发吧。” “你这样慢,真的会憋出毛病的,从前燕家有个……” 没等她说完,手腕被紧紧捏住,几乎把她骨头捏碎。 燕飞下意识地翻转手腕,刚挣脱他的钳制, 又在下一瞬被他擒住。 两人在这方寸之间展开了攻防战。 一个想要逃,一个不让逃。 一个能灵活行动,一个双腿没有知觉。 渐渐地,行动自如的那个人,在这样的对垒中, 被不良于行的那个人禁锢住,反剪了双手。 隔着两人的衣裳,燕飞能感受到对方燥热的身体。 他身上的气息很特别,沉郁又甘甜,沉甸甸的,仿佛在拉扯着让人往下坠。 燕飞难过地屏住呼吸。 她记忆中的那个人,身上总是萦绕着淡淡的墨的清气。 尽管他们从未如此的靠近过。 “王爷,你不尿急了吗?”她想要爬起,发现他的手臂制住她的腰间。 她抬脸,面露迷惑。 他虽然双腿失去知觉,但依旧有力。 “你说,你愿意用尽一切代价,只为让我治腿?” “是的。” “你要如何证明?”声音冷得刺骨。 燕飞有些茫然无措,像是刚从梦中醒来。 看到他眼中滚烫的欲。 “王爷的意思……是想要我?” 说出口,才发觉声音是干涩的。 “你说呢?我想要女人……”他的脸与她只有一寸之远。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只要女人,也就是谁都可以。 这样无情的话,着实有些伤人。 她垂下眼思考。 他的气息混合她的。 这样的陌生又熟悉。 她再抬起眼,恭顺地, “倘若……倘若……你愿意见大夫,好好治腿,那么,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他能站起来,燕飞看着他,眼中有些恍惚,宛如身在梦中的眼神。 “殿下……”她轻轻唤了一声。 那一声如同梦呓。 这一刻,萧执的心,仿佛被人拉扯了一下。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人, “燕飞,你给我出去!” 这样的心意,在他生命里太过陌生。 好像有人捧了一颗热乎乎的心给他。 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接。 五岁之前,他在上京富丽的皇宫中,日日被人叫着‘坏种’。 母妃早逝,太后不在意,皇帝也嫌少过问。 五岁之后,被送到昭阳王府。 那时,他还不知道,以后这就是他永远的家。 养父养母很好。 可他生来坏种,捂不热。 燕飞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在床前的脚踏上。 蓦然想起自己身在何方,眼前的是何人,眼神顿时清明。 心绪平复。 失落和绝望都已经落回眼底。 只是眼中还有着湿漉漉的水意。 “是。我让外头的侍卫大哥进来帮你。“ 燕飞说完,往外走去。 萧执原本苍白的脸颊,这会已是铁青。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外头的侍卫得了话,埋着头进屋。 胆战心惊地拿来夜壶,被王爷的死亡视线一扫,差点跪下磕头。 果然还是表姑娘最厉害。 连王爷的老虎须都敢撩。 若是以往,有哪一个女人胆敢靠这么近,早就被王爷给扔出府去了。 燕飞站在廊下,怔怔地看着远方。 北风不知疲倦地拂着地上的落叶,也卷了院外的话音进来。 “听说昭阳城里来了个名医。前些日子,有个村民,三年前,犁地时被牛践了腿。” “旁人都说他这腿好不了,没想到被名医给治好了。” “什么?那样久都能治好?这该是怎样的神医?” “听说,还是个女神医呢……刚来咱们昭阳城……” 燕飞侧耳,外头的交谈声渐渐远去。 许是路过的王府下人。 若消息果然是真的,那昭阳王的腿必然也是能治好的。 不过,这消息传来的也未免太过‘及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