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也无做贼的经历，现下阿九差点被人掐断喉咙，吓得魂不附体，见了庐陵公子，跟见了鬼似的，一路逃窜出了梁府，幸而梁府守备不算森严，她也不知走的哪条路，就那么安全离开了。

浣雪轩。

循着幽幽的灯火，程蕴看见立在窗边的梁长忆。

“公子，您怎么没穿鞋袜？”

程叔捧着梁长忆的鞋袜，跪地为其穿戴。

梁长忆披散一头乌发，冷眸幽幽，道：“可看见小贼的相貌了？她是个女乞丐，年岁不过豆蔻，在吉阳路城内乞丐集聚之地，很好辨认。”

程叔略微思愣：“不是个男孩？”

方才匆匆看了一眼，黑衫黑裤，相貌模糊，并未认出她原来是个女儿身。

“去把那三本书原封不动地带回来.......把她也带回来.......”

梁长忆道。

程叔颔首，从地上起身，欠腰道：“一套白石道人歌曲谱市价一千二百两，三月上京云世洲大人还问过价，当时也没舍得给，怎么就让一个小乞丐拿去了........老奴明日赶早就去把这件事办了，公子放心。”

梁长忆唇色微白，缓道：“一千二百两金子我不稀罕，三本白石道人歌曲谱可是世上绝无仅有，丢了就真的可惜了。”

阿九从庐陵公子府上离开后，总觉有人跟踪，她在漫天雪色里，并未直接回寻常容身的地藏菩萨庙，而是调头去了吉阳路城东的白鹭洲书院。

她就躲在书院门外的湖边小树林中，挨了一头白雪，整个人被雪覆盖，黑白两色，仿佛湖中心游荡的候鸟。

“铛铛铛。”

冬至后，书院照常开门，敲钟声从白鹭洲书院悠扬地传递到吉阳路城内每个角落，这是开课的钟声，每日辰时准时上早课，一个时辰之后，学子们自行回家食用早饭，再回来开始一日的课程教授。

阿九跟随白鹭洲书院学子们的身影躲避守卫的眼睛，混进书院内，书院内分了四五个不同层级的学堂，阿九寻了一处偏僻地，在一簇芭蕉树下，她坐在芭蕉树下听老先生授课。

冬日落雪，芭蕉早已谢了花，余绿油油的宽阔叶片，似纸伞遮挡了人们的视线，谁也没有发现学堂多了一位学生。

贴经墨义，阿九脑海里好像都懂，她听了个把时辰后，无聊地晃悠到后边灶房，灶房外搭了个大灶台，竹篦子上摆满了学生自带的饭菜，统一用大铁锅蒸熟，保持温热。

腹中馋虫作祟，阿九偷拿了一碗饭，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了一群人，似乎在搜寻着什么，阿九把碗搁在竹篦子上，悄悄溜进灶房躲了起来。

那群人来到灶房外，见竹篦子上的一个碗已经空了，为首的蓝褂人轻轻点头，几个小厮悄悄将灶房前后的门堵住。

此时里头无人，阿九在灶膛边缩成一团，感受着灶膛里传出来的热气，这里比外头温暖许多，她的头不小心碰到坚硬的灶膛壁，一阵剧痛惹她倒抽一口凉气。

程蕴立在阿九身侧，背手望这个男儿装扮的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后脑勺上一个豁口，血肉模糊，小姑娘怎会沦落这个田地？

“承庐陵公子福德，我吉阳路城内一直太平无事，鲜少有乱民欺侮百姓，百姓好学之风日盛，更不可能有殴打一个弱女子的事情发生，若是有的话，我早已见过你这张脸........由此可断，你不是本地人，你这一身伤是从何而来？”

阿九讶异地扭头望向程蕴，她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程蕴见这个小姑娘呆呆傻傻，不肯透露半个字眼，上前从她身上搜出那本曲谱，确认无误后，程蕴命人将其押回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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