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竹,你可有看见太子怀里那人是谁?太子说的‘阿绫’……”我声音一顿“难道是阿姐么?” 身后跟着的人倏地跪下一片,锦竹声音像哭了似的“小姐……小姐息怒!奴婢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我复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只是将方向转往水榭,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都起来吧,锦竹过来与我说。” “跪下做什么……”像是自言自语。 兰亭水榭。 “阿姐竟心悦太子?”我故意微颦起眉,实际上百无聊赖地盯着袖角精致的海棠刺绣,内心没有半点波动。 “小姐,太子殿下……也情钟大姑娘……” “您可记得前岁表少爷离京赴疆那会儿,大姑娘不知怎的,突然生了去皇寺求平安符的心思” “后来在那捡到受伤的太子殿下,两个人一来二去,再加之救命之恩相持……便各自许了心思” “只待太子欲回京时,才终于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大姑娘那时方知晓,他竟是与你有着婚约的准妹夫” “她又慌又气,匆匆回府后只偷偷将此事告知了奴婢与夫人,求着夫人快些将她嫁出去,只恐与您生了嫌隙” 跪着的人眼睛红红的,好像想起什么令人不忍的事。 抹了把眼尾晶亮亮的泪珠,继续开口,“夫人怜惜大姑娘自幼没了生母,又是从小放在身边养大的,自然不舍得就这样将她打发出去” “只是不许她再与太子来往,此事……也不得在您面前再提起……小姐……奴婢绝不是故意要瞒您的……” 额心已磕出好大一片红印,相貌本就水灵的丫头哭得梨花带雨、教人怜惜。 小丫头身子似乎受不住九月的秋意,几不可见地发起抖来。 我一动不动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像又想起她来似的,“你回母亲身边去吧” “总跟在我身边,母亲会想念的。” 不管那人做什么反应,我自顾自站起身来。 整了整衣袖,才不慌不忙走回房间。 阿姐的死讯,还是太子离开的那日下午,从东宫传出来的。 一个心思玲珑的姑娘家,身边却连个仆从都没带,就这么溺死在旁人的院子里。 其中可能是怎样的牵扯,各人皆有各人的计较。 太子连着半个月不曾出宫,母亲带着我上东宫哭哭啼啼了数日,连阿姐的尸身都不曾见到。 最后还是父亲从悲痛里被太子这行为气清醒,整整衣衫又净了面,选择了进宫面圣。 母亲又在祠堂哭晕了过去,我便独身一人,带着婢女小厮守在门口,等他带着亡人归来。 黄泉往事东流水,身前种种不得追。 那方用上好玉石制成的锦盒里,便这般,装下了鲜活的一个人么? 我从面色苍白的父亲手里将它接过来。 心里却依旧是平静的。 有条不紊地安排管家将人扶回房休息,也不忘差人去请些名声好、道行深的术士佛僧,为阿姐求份安生。 其实挑不出错的,我种种行为。 偏引得父亲一看再看,神色复杂。 只是他到底说不出什么,长叹一声,用衣袖掩掩泛红的眼角,转身进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