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荌不愿跪。 如果她今日跪了,沈妙就要在她头上压一辈子了! 似乎早预料到这个结果,穆琤直接起身。 他不屑的扫一眼沈荌。 看来祝家门风并不如传言中严谨,我倒有理由怀疑祝家内帏不修,家人都管不好也就不用在朝为官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穆琤甚至连演都不想演,直接当众就表现出要收拾祝家的意思。 祝狄急了,揪住沈荌衣袖低声催促。 荌儿我知道你委屈,可现下不低头不行,不过一个死人,你别把她当回事就行了,快去行礼! 一个女人和祝家满门前途哪个重要。 祝狄根本不用思考。 沈荌屈辱的咬住嘴唇,却不得不上前跪地行三叩九拜的大礼。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给沈妙的牌位跪下了。 人群中。 祝无忧看到这一幕,胸腔激荡着自己也说不出的情绪。 只是定定看着自己的牌位。 本王一向不喝来路不明的东西,喜酒便罢了,便祝两位齐头并进,共苦共难吧。 话落,竟扬长而去,丝毫不给祝家颜面。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这是什么祝福啊? 有些聪明的人不免就要多想了。 摄政王这是话里有话啊,要对祝家开刀了? 所以他前脚走了,后脚陆陆续续许多人找借口也走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没什么权势的人。 那些特别有权势的,人家也根本没来。 好好的一场婚宴,到最后竟成了闹剧一般,待到上席了院子里空了将近有一半的桌子。 忙完回到宜兰园,祝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心情好多了。 牡丹上茶,仔细看她脸色,小姐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奴婢看您也没吃多少东西,再给您拿些点心进来? 祝无忧歪着,淡笑道:除了累些也没什么,拿些酥皮山药卷吧。 话落,芍药已经捧着点心进来了。 就知道小姐要吃这个,奴婢早早去厨房要了些,好在今天是大日子,也没人为难。 这点心祝府常备。 因为沈妙爱吃。 去打听着上房的动静,尤其是祝尤其是大哥那边的。 祝无忧吩咐。 沈荌最好面子,今天她丢了大人还不一定怎么闹呢。 她要抓住这个机会让沈荌翻个大跟头。 牡丹点头出去了。 芍药面不改色,继续伺候祝无忧吃点心。 这摄政王究竟跟沈家和祝家有什么仇,把沈家满门害死了还不够,如今又盯着祝家了,只求别牵连小姐吧。 祝无忧一愣。 怎么,外头都说沈家满门是被摄政王害死的? 芍药点头。 可不是嘛,人人都知道呢,不然当时救兵怎么足足迟了一日才到?都说是摄政王故意拖着不让去呢,怪道大家都怕他,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这样恨沈、祝两家? 穆琤并不恨祝家。 也不恨沈家。 他只是谁也不愿意亲近,尤其是朝臣,所以对手握兵权的沈家一直不假辞色。 而对祝家的态度,是因为祝狄的妹妹如今已是太妃的祝氏。 这祝氏一直偷偷恋慕着穆琤,在先帝死后还大胆勾引过。 当然,这种辛密是没人知道的。 祝无忧之所以知道,因为她死后的第二年不知怎么竟到了穆琤身边,魂魄日日夜夜跟着他。 自然也就目睹了祝太妃勾引穆琤的全过程。 摇头甩掉一脑袋乱七八糟的辛辣秘事,祝无忧专心致志吃点心。 无论穆琤如何对祝府也跟我无关,我不过寄人篱下的孤女,想来一向骄傲的摄政王殿下也不屑欺负我。 芍药想了想,很是呢,也就不再担心。 同一时间,一向骄傲的摄政王处理完公务回到了王府。 她的牌位放好了吗。 他捏了捏眉心,疲惫的声音有些沙哑。 长史官忙上前回话,回殿下,已经请回了三清观供奉着了,又着人念几天经。 嗯。 殿下,太后娘娘又给您送了三个宫女过来,说是要让她们近身伺候您。 长史眼观鼻鼻观心的汇报。 穆琤嘲讽一笑,这是还不死心,想插手本王的府事。 长史笑笑不说话。 穆琤一嗤,你看着安置,别让她们到我跟前打眼。 是。 毫无心理压力的应下,长史伺候着穆琤去了书房。 脱去披风,穆琤长叹一口气靠向软塌。 太累了。 他以前也不是没忙过,只是自打两年前起,他心里便空了,四面八方的风都能穿透他的身体。 撑着脑袋垂眸,穆琤不管心里如何,面上是不会带出来的。 听说祝家女孩子们眼皮子都是浅的? 长史想了想,祝太妃只有一个亲妹妹,在祝家行六,堂妹有三个,二房嫡出四小姐,三房一个嫡出的行五,一个庶出行七,倒是没听说谁尤其贤惠有名声的。 没名声,那便是资质平庸。 这样的人眼皮子浅,容易出事。 穆琤捻动着手指,那就抬举抬举她们,多给露脸见贵人的机会,毕竟是祝太妃的娘家人,倒好施为。 是,奴才这就去办。 长史小心翼翼退出书房。 穆琤一个人静静坐着,玉山将崩之势更添了一丝冷肃的寂寥。 沈妙,你若看到今日情形,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选择? 沈妙,自然是后悔的。 当天夜里,她又梦到了泣血的家人一声声质问。 她惊醒后便再也睡不着了,团团抱着被子思索,自己该怎么一步步把祝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思来想去,她目前居然只有一条路。 那便是抱上穆琤的大腿,利用他。 无他,穆琤对沈妙似乎用情至深。 说实话,这事她死前还真是不知道。 也是死后她莫名其妙到了穆琤身边才知道,毕竟日日夜夜跟着他,他什么秘密都被她知道了。 比如,他身上贴身佩戴着一枚小小的玉扳指。 那扳指是她及笄时收到的礼物,不知道是谁送的,可她很喜欢,直到死时也还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