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风月番外扶苍玄乙孩子 半城风月番外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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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风月》扶苍玄乙孩子番外讲的是玄乙将离恨海的烛阴之暗连同浊气一同吸入体内,并因此诸神追杀。经历扶苍四千年的守候,终于排尽浊气,与扶苍修成正果,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六十年后,玄乙为扶苍育有二子,华胥氏殷桓与烛阴氏子丘。

半城风月番外扶苍玄乙孩子 半城风月番外两个儿子

大婚后第六十年,在一个赤日炎炎的夏日,公主带着夫君回到了钟山,顺便带来一个几乎炸翻天的消息:她有身孕了,是华胥氏的血脉。

齐南大约是最激动最高兴的,一个不注意就把脸哭肿了一半。他本已不做神官,留在钟山养老,被清晏养的倒胖了几分,此时知道公主有了身孕,哪里还坐得住,当即自告奋勇:“公主,我来照顾你罢。”

青帝宫那帮神官笨手笨脚,侍立女仙也呆头呆脑,他才不放心他们照顾公主。

清晏只是笑,在埋头使劲吃糖渍梅的小妹脑门儿上轻轻一点:“怎么不是烛阴氏?被比下去了。”

玄乙优雅地吐出一粒梅核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她对这酸甜口的偏爱已达到此生最高,没一会儿便吃了半盒。

齐南颇有经验地安抚:“公主,别吃太多,小心反胃。前三百年没什么迹象的,你尽可安心。”

她立即对糖渍梅失去了兴趣,原来只是犯馋。

“父亲呢?”她问。

清晏淡道:“他听说上代青帝陛下云游四海,很是逍遥自在,便也离开钟山,四处寻花访柳了罢。”

这话说的齐南又是一口茶喷出来。

玄乙伸了个懒腰,虽然齐南说前三百年没迹象,但她有身孕这几个月来还是觉得比往日容易犯倦,钟山这冰封雪埋的冰冷气息让她十分舒畅,当即撒娇似的抓住齐南的袖子:“我想在紫府住几天,齐南,我那些云纱枕头被子还在么?”

“在的在的。”齐南忘了自己已不是神官,忙不迭在前面引路,“还是老样子。”

不知是回到熟悉的紫府让玄乙特别安心,还是钟山的阴寒之气让她舒服,进了元詹殿,她往自己的床上一坐,竟觉倦意困意丛生,外衣都没脱便伏上面睡着了。

扶苍替她脱了鞋盖好被子,方合拢纱帐,齐南便在后面低声道:“公主想是有身孕的缘故,对阴寒之力分外依赖,帝君不必担心。”

自有了身孕,她看着比往日没什么不同,反而精力更足的样子,扶苍便没有多想,想不到她的疲倦都积在内里,回到钟山便软了。

头一次遭遇这些的扶苍终于有点不能像平日那样沉稳,漆黑的眸子看了看齐南,欲言又止,齐南立即一付“我懂你不用说”的表情:“帝君稍候。”

他快步走出紫府,过了许久又回来,手里抱了山高的一堆书,尽数放在书案上,好心道:“帝君闲来无事可看看。”

他相信以扶苍的通透聪明,把这些书都看完,应当足以应付公主千年孕期的各种古怪症状。

那天晚上,疲惫的公主在纱帐中沉睡,元詹殿的书房内,银灯亮了一夜,认真的青华帝君陛下把那堆山高的书一本本全读完了。

眼看天边晨曦微露,陛下看完最后一本,长长出了口气。

他决定,生完这一个,再也不叫龙公主生了,清晏想要烛阴氏血脉,他自己生罢。

*

玄乙这一睡便睡了三日,只觉神清气爽,用了午膳后没找着扶苍,正到处乱逛,却见齐南在山门处站着,数辆烛阴氏长车刚刚没入云海,她奇道:“齐南,在做什么?”

齐南笑眯眯地过来扶住她:“公主回头便知道了。”

他们又私下里搞什么秘密事?玄乙四处看看:“扶苍师兄呢?”

“他与帝君有些事说,公主莫要去打扰他们,来,吃茶点去罢。”

扶苍和清晏有事说?她怎么一点都不信呢?但无论如何,有茶点吃总叫她愉快。玄乙脚不沾地跟着齐南飘远了。

一列玛瑙白玉糕还未吃完,云境处便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玄乙穿花蝴蝶似的扑过去,慌得他一把抱住,蹙眉道:“别这样跑。”

还有一千年才会做父亲的年轻帝君已经开始有点紧张。

玄乙笑吟吟地握住他的手,倒退着还没走几步,又被他扳正:“也别这样走。”

她撅起嘴:“不会叫我一千年不走路罢?”

等三百年的假过去,她还得回望舒宫继续做望舒神女呢。

扶苍揽着她的肩膀,漫步帝女桑下:“既然有了身孕,我过几日便发手书去文华殿,望舒一职先放着,你也听话些,方才那样走可不行。”

玄乙嘻嘻笑起来:“不然就把我关纯钧?”

他也笑了,在她脑门儿上轻轻一弹:“不错,不然就关纯钧。”

他忽又将她拦腰抱起举高,耳朵贴在她腹部,细细去听,他和她的孩子,正在里面孕育。像是被突如其来一根最柔软的手指点了一下心脏,他觉得整颗心都软了下来,美妙而喜悦的感情又一次迅速将他淹没。

有孩子了,他们的。

齐南早已很有眼色地躲了老远,不去打扰这对恩爱异常、几乎天天黏一块儿的帝君夫妻。

*

回青帝宫的时候,清晏一直把他们送到山门处,看着玄乙一点迹象都没有的肚皮,忽然笑了笑。他年少时满面阴郁,成了帝君后更是形容孤傲,此时一笑竟有神采飞扬之色。

“我要做舅舅了。”他摸了摸玄乙的脑袋,声音变得温柔,“有他照顾你,我放心的很。”

阿娘留给他们的阴影太深,可他无比庆幸阿乙遇到了最合适的那个,他知道那位年少时便与阿乙纠缠不休的年轻帝君,是宁可把自己摔坏也绝不会叫她磕着半点儿的,这样就够了。

玄乙浅浅一笑,柔声道:“我还想当坏心小姑呢,那肯定有趣的很,谁叫你不给我机会。”

清晏摇了摇头,他是历代烛阴氏帝君的血脉,也是父亲的孩子,他不想让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离恨海的事也好,阿娘的事也罢,在他这一代都不要发生最好。

华胥氏长车离开了钟山山门,滚烫的夏风扬起窗帘,玄乙立即就蔫了,抱着软垫缩在角落里又开始昏昏欲睡。

一双手抱起她,随后身体落入熟悉的怀抱中,扶苍拭去她脖子上的汗,有身孕真真叫她吃苦头了,还是连着吃一千年的苦头。

他轻轻吹了口气,凉爽干净的风回旋在宽敞的长车内,吹去她面上的汗水。

“倦了就睡罢。”他摸摸她的头发。

谁知这公主默默捏了一面冰镜,对着照了半日,泪光盈盈地又丢开:“变丑了。”

扶苍对她这番跳脱思路已到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境界,淡道:“后面还会更丑,习惯就好。”

玄乙大受打击地扭头瞪他,他却撑不住笑了,拍拍她的脑袋:“成日乱想。”

遭受重创的公主把脑袋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我可不可以不生了?”

反复无常的公主因着会变丑这件事开始大大地后悔。

扶苍柔声安抚:“就生这一个。”

她扭麻花儿似的:“会变丑。”

他搂着细细安抚了半日,到底还是因着炎热,她复而没什么精神地睡去。

醒来的时候,只觉熟悉的阴寒之力遍布身周,一洗炎炎夏日带来的颓靡,玄乙茫然地睁眼四顾,却见元詹殿近在眼前,红碧交织的帝女桑在风中发出清朗的飒飒声,她又难得吃惊——回钟山了?不,不像,这个元詹殿比她紫府里的要崭新得多。

扶苍将她放在地上,温言:“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玄乙慢慢走了两步,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炽热的穷桑城中有一个同样的云境紫府,那是更加古早的一位烛阴氏公主的夫君为她开辟的,她再也想不到,扶苍也会为她在青帝宫中开辟同样的云境。

她一下反应过来,在钟山时那些长车送走的都是她曾经紫府里的所用物事,清晏和扶苍也不是谈事情,而是都跑来青帝宫,这熟悉的阴寒之力,正是清晏的。

她回过头,对上扶苍温和的双眸,过得良久,公主终于笑了。

“真舒服,这里。”她转身抱住他的胳膊,“我很喜欢。”

笑了便好。扶苍在她额上吻了吻。

凉爽的夏日,难得今日青帝宫没有下雨,午后闲适的微风自澄江湖畔缓缓吹拂,处理了一上午往来信件公文的扶苍刚沿着巨大的台阶下来,却见长子殷桓独个儿蹲在台阶上用树枝不知画着什么,他便凑过去俯身看了一会儿,温言:“这是小九?”

殷桓处变不惊的很,先丢了树枝,复而起身优雅行礼:“见过父亲。”

明明一派稚气,还撑出老成的模样,扶苍不禁哑然失笑,抬手便将这小小的身体抱在怀中:“你母亲和子丘呢?”

殷桓白玉似的面上终于闪过一丝委屈之情,嘴巴也嘟了起来:“母亲和弟弟躲在紫府里面纳凉。”

华胥氏不惧严寒酷署,可殷桓毕竟才两千多岁,紫府里阴寒的烛阴龙神之力他待久了便冻得慌,偏生他那毫无慈母心肠的母亲一到夏天就爱待里面,子丘是烛阴氏,他好羡慕他能成日跟母亲待一块儿。

扶苍浅笑:“那我们去找他们。”

有父亲做后盾,殷桓粉嘟嘟的面上到底露出一丝笑。上代青帝很喜欢这孩子,据说颇有他老人家当年的风范,不比扶苍小时候天生的孤傲不亲近。

却说当年为着生殷桓,玄乙吃了不少苦头,扶苍原是下定决心不叫她再生的,谁知殷桓还不到三百岁时,灵梦又降临了,这次是公主的灵梦。她好像彻底把生殷桓的苦头丢在了脑后,花样百出地黏着他,终究还是叫她得逞了。

怀子丘的那一千年,大约是扶苍有生以来最艰难也最甜蜜的时期,又要教导照顾殷桓,又要卯足了劲头跟玄乙的跳脱任性斗争,大概因为怀的是烛阴氏,她一点儿不难受,简直可谓精力十足上蹿下跳,比往日还难缠一百倍。

子丘没生出来的时候,她一直认定是个女儿,谁知生出来还是儿子,直到他四百岁在钟山养龙池里生出了人身,她还不敢相信似的。

清晏非常喜欢子丘,总归是有了烛阴氏血脉,这位钟山帝君自那之后整张脸都神采飞扬了起来,像是卸下什么重担,这情况让一直盼着儿子成婚的上代钟山帝君十分无奈,却也无话可说。

扶苍破开自己庭院内的另一个云境,立即便见一株帝女桑下铺了宽敞的纤云华毯,一道纤细袅娜的丁香色身影横在这头,另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横在那头,中间铺了乱七八糟的零嘴和书。

子丘似乎并没睡着,一抬头望见父亲来了,便一骨碌滚起身,踉跄着朝他扑过来——这位烛阴氏的小龙君更喜欢父亲。

扶苍一手抱一个,将两个儿子抱在怀中,放轻了脚步往那道沉睡的丁香色身影行去。怀里的殷桓用满是艳羡的眼神看着弟弟天生苍白的粉团儿脸,小声道:“母亲有没有给你讲好玩的故事?你们一早上做了什么?”

子丘极有烛阴氏风范,傲慢地扭过头,用仍有些含糊的稚嫩声音吐出一粒口水泡泡:“和我抢吃的……”

儿子们的对话让扶苍忍俊不禁,他轻轻坐在龙公主身旁,俯身看她,她睡得很香,蓬松的长发铺在纤云华毯上,一如既往饱满而妩媚的面颊轮廓,曾让她担心至极的生子后变丑的事好像并没有发生,只是因着怀殷桓时体质的改变,变得非常怕热,一到夏天就必须待紫府里。

几片不知名的野花花瓣落在她剔透玉瓷般的额上,扶苍轻轻吹了一口气,清朗的风将它们刮走,他把两个儿子放在纤云华毯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吵醒母亲。”

极有华胥氏稳重优雅风范的殷桓抱着弟弟翻滚到纤云华毯另一头,有父亲在,他就不冷了。他体贴地把弟弟爱吃的零食放在他面前,一面拿起旁边的书,上面写着“夜雨秋灯录”五字,可喜的是他都认识。

“风来露凉,云归月茫,银河界破秋光,坠飞星过墙。”殷桓开始给弟弟念书。

子丘滚到他身边,凑上前在他袖子上吐了个口水泡泡,又开始含糊发问:“飞星是什么?”

“……天河里会飞的星星罢。”殷桓觉得不能在弟弟面前露怯。

可子丘的问题出奇地多:“秋光是什么?”

一旁的扶苍侧卧在毯上,将他们揽入怀中,把那本夜雨秋灯录拿在手里翻了翻,里面都是凡人写的一些狐鬼神仙,因缘报应之类的故事,龙公主看书的趣味甚是古怪。

他翻到方才殷桓念的那页,却见那首凡人小词上竟有她的墨迹淋漓,因着这些年他闲来无事教她写字,字写得已甚是工整漂亮,应着那首词的后面,写了“情长梦长”四字。他念着个中余味,一时竟有些出神。

柔软冰凉的小手轻轻摸在他面上,甚是喜欢父亲的子丘抱住他的脑袋,口水糊在他鼻子上。殷桓体贴地用袖子替他擦干净,没擦一会儿,也忍不住来抱他的脑袋。

扶苍捡了另一本教识字的书,看来龙公主还是有心教儿子识字,可惜教着教着自己就睡着了。他开始教子丘认字,一旁的殷桓捏着树枝,教到“树”,他就指指身后的帝女桑。教到“鸟”,他就在地上画一只歪七扭八的鸟,真是忙坏他了。

忽然他又一把丢掉树枝,欢快地朝后面扑过去,扑进一个丁香色的怀抱中——华胥氏的小神君更喜欢母亲。

“把你忘掉了。”玄乙摸摸他的小脑袋,毫不内疚地说出让儿子苦下脸的话,见他圆滚滚的脸嘟起来,她笑了两声,手指在上面戳戳,“还是哥哥讨喜。”

子丘又开始傲慢地扭过脑袋,报复似的把扶苍死死抱住,大抵这是他目前最有效能气到她的办法,果然下一刻那道丁香色的身影便抱着殷桓滚过来,一骨碌钻入夫君怀中,朝子丘面上吹了口气:“小鬼,到旁边去。”

子丘学着她吹气,结果吹出一串口水泡泡,玄乙捉起扶苍的袖子接住,被他不轻不重敲了下脑袋。

她不去理他,见殷桓在地上画了鸟和牛,她便摸出一团白雪,捏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白牛,殷桓最着迷的就是她这项手艺,简直崇拜至极,窝在她怀里细声道:“母亲,能捏一只小九吗?和它脖子上那只一样的。”

这孩子特别喜欢那头蠢狮子,估计扶苍当年也一样。

玄乙慢悠悠地开口:“白雪小九哪里有真小九好玩,是你又想骑它了罢?”

殷桓两只眼在发光:“我能骑一会儿吗?”

玄乙微微一笑:“等你会剑气化龙就给你骑。”

……剑气化龙那要到几万岁?殷桓被心爱的母亲折磨得眼泪汪汪。扶苍又敲了她一下,真真不成样子。

结果小九还是被带来了紫府,殷桓立即破涕为笑,扑过去扎进它柔软光滑的皮毛里,万分陶醉。如今这九头狮已颇有宗师坐骑的风范,再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眼泪汪汪,它深情地看着殷桓跟子丘在自己背上乱滚,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玄乙支颐半卧在纤云华毯上,懒洋洋地听着儿子们嬉笑的声音,清朗的风的气息凑近,一双手将她环住,轻轻一托,她便靠进扶苍怀中,他低头在她发上靠了靠:“继续睡罢,该去望舒宫的时候我会叫你。”

她反手摸摸他的脸:“你呢?”

因着他始终不给文华殿找新的飞廉神君,太尧看在同门的份上,索性听之任之,由着他每天晚上陪同望舒神女一起驾车赶月,这位青华帝君陛下白天做帝君,晚上兼职飞廉,也挺忙的。

扶苍握住她的手:“只管睡。”

“等我做满望舒二十万年,就可以找其他神女来做啦。”玄乙扭头撑圆了眼睛看他,“扶苍师兄,我们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扶苍低笑:“殷桓和子丘呢?”

“交给先生罢。”龙鳞她都准备好了,两片,不信白泽帝君不收他们。

她还真是有备无患。扶苍在她面上吻了吻:“想去哪里?”

她的回答在意料之中:“随便哪里都好。”

是的,只要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扶苍抱紧她,与她一同听殷桓和子丘清脆的嬉笑声,一阵阵,一阵阵,被风打着旋儿送上帝女桑的叶片间,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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