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一笑JQ起番外全集阅读 回眸一笑JQ起东奔西顾出版书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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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一笑JQ起》小说番外一共有十则,番外内容超长,虽是番外,但也可以说是独立的一个小故事,番外内容超长,读者们需要慢慢的看,在出版书番外中东奔西顾不仅写了萧子渊和随忆的后续故事,还写了三宝,何哥,以及随忆弟弟随鑫的故事。文果奇书网为大家提供回眸一笑JQ起东奔西顾出版书番外阅读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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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慕白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看着看着,竟然摇着头笑了出来。

几天之后,随忆在医院附近的一条商业街上再次见到了陈慕白。

她刚刚下夜班,回家的路上看到马路中央为了一堆人,以为出了车祸便上前去看,谁知看到一辆三轮把一辆看上去就很拉 包的跑车划了很长一道。

下一秒便看到陈慕白从车上跳下来,看着车身上的剐痕,痛心疾首,恶狠狠地瞪着民工,“你站在这里干吗?你又赔不起!还不给老子快点跑!”

民工也知道这车有多贵,颤颤巍巍地都快哭了,“真是对不起,我把我身上的钱都给你……”边说边往外掏钱,大多是五块十块的零钱。

陈慕白大概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抽了最小面值的一张,“行了,就这个吧。快滚吧!”说完边拨电话边上车,一开口便开始喷火,“江小四,你丫的乌鸦嘴!老子的车真的被蹭了……”

随忆在一旁围观,这个陈慕白看上去脾气不好,又是个二世祖,不过倒算是个好人。她知道那样的家庭内斗有多残酷有多血腥,他能出类拔萃必然是有些手段的,“好人”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并不一定合适,但或许他也是身不由己,在权谋算计中心底能保持一丝善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也算得上是“好人”。

随忆刚回到楼下就看到萧子渊的助理从车里走下来,手里捧着一个方形礼盒,“随小姐,萧部让我给您的,请您准备一下,晚上来接您。”

随忆有些奇怪,接过来后问了一句:“他还说什么了吗?”

得到的是助理礼貌得体的官方回答:“萧部一直在开会,开完会会给您打电话。”

萧子渊的这个秘书姓吕,随忆见过不少次了,他年龄不大,可总是不苟言笑的,无论是多么熟悉的人问起话来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多说。

随忆笑了一下,“谢谢。”

上了楼,随忆打开礼盒一看,便愣住了。

是一件做工精良的七分袖盘扣旗袍。

白色的重缎真丝,泛着矜持晶莹的光泽,旗袍从左侧到右侧绘着一株墨梅,用墨不多,但水墨浓淡相间,含苞,渐开,盛放,清润洒脱,生机盎然,其他地方零星地散落着几朵,静谧淡雅。朵朵花开淡墨痕。

过了许久,随忆才伸出手去触摸。触手凉软丝滑,随忆把旗袍拿出来的时候掉出来一段布条,上面写着一个数字,数字旁边是萧子渊的签名,是他的字迹。

和当年上学的时候相比,少了些张扬,多了些举重若轻的从容。

萧子渊打电话来说在楼下等她的时候,随忆已经梳妆好准备出门了。她站在镜子前看了半晌,尺寸合适,一寸不多一寸不少。临出门前她又折回来,去卧室翻出了那支玉簪,绾起了长发。

上了车才发现萧子渊今天穿得格外隆重,一身铁灰色西装英挺妥帖,整个人神采英拔。

他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随忆看,然后慢慢笑出来,想说的话却在嘴边迟疑换成了别的,“很合适。”

旗袍不是人人都可以诠释,需要阅历沉淀出的气质,需要由内而发的涵养,她年纪虽轻却压得住,美到极致,那是一种连他都需要仰望的美。刚才他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过来的时候,再次怦然心动。一袭素色旗袍将她纤柔有度的身材勾勒了出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她平日里几乎从不化妆,此刻也只是薄薄的一层淡妆,清澈得深邃,妩媚得纯净。他该拿什么词去形容她的美?

随忆没发觉他的异常,只是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萧子渊合了下眼睛又睁开,“嗯……如果你非要问,那我就说了。我有很多机会可以用手量,你知道作为一个工科生,应该具备数字敏感性。”

随忆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下头,低声催促:“快走吧。”

车开了半天,随忆才想起来问:“我们去哪儿?”

萧子渊轻描淡写地解释:“有位老人过寿,我们去凑个热闹。”

随忆有心调侃他,歪着头调皮地笑着,“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重视,还要萧部亲自排队去做一件手工旗袍?”

萧子渊一愣笑了出来,“城外有家店铺,从上海迁过来的,祖上都是做这门手艺的,据说旧上海的世家小姐太太都是非他家不可。自恃清高,任谁都得乖乖排队。我等了几个月,只是恰好最近做好了才带给你,并不是特意为了今晚。”

随忆垂着眸静静地笑着,然后伸手去握萧子渊的手。

“怎么了?”

“今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疗养院已经建好了,还邀请他们去参观了一下,她说棋室建得很好。”

萧子渊弯着唇角,“其实,你该谢谢陈慕白。”

“是他?”

怪不得一直没人敢碰的地却突然有人接手,果然如萧子渊所说,越是别人不敢碰的东西他越是喜欢。

“陈家的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唯独这个陈三公子是可交的。”萧子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还有他二哥,不过离开陈家很久了。对了,听温少卿说,好像现在在你们医院。”

“医生?叫什么?”随忆想起上次和温少卿站在一起的人,“陈簇?”随忆问出了口又推翻,“不对啊,你不是说他们这一辈都是慕字辈的。”

“是陈簇。他原名陈慕北,和他几个堂兄弟都不同,个性也随他母亲,温和有礼,后来他母亲出了些事,便脱离了陈家。他母亲恰好也姓陈,生前最爱方竹,所以他给自己取名陈簇。”

“那他和陈慕白是……”

“同父异母。”

“可真是够乱的……”

“所以说陈家的水太深。”萧子渊看着随忆想得出神,不愿意让她在这些事上费心思,拍拍她的手,“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妈妈和子嫣说好久没见你了,想约你去喝茶,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周末可以吗?你会去吗?”

“可以啊,不过,子嫣说,你们女人说话我一个大男人跟着掺和什么。到时候我送你过去。”

刚说完车子便停了,是一栋别墅,虽然在半山腰却并不荒凉,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进了大厅才发现内部装潢得更是金碧辉煌,人们三五成群地端着高脚杯站在一起说话,偶熟悉的人看到萧子渊和随忆进来,便迎上来说话。

随忆站在萧子渊旁边笑,大概今天的主任真的是德高望重,平日里跟着萧子渊出来见到的一群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今晚都是人模狗样的。

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了,脸都僵了,谈话内容无趣至极。随忆小幅度地歪头偷偷瞄了萧子渊一眼,他依旧优雅从容,脸上的笑容礼貌得体,认真地聆听着旁边人的话,看不出丝毫的不耐烦。随忆打起精神准备继续应付的时候,萧子渊却忽然转过头来,极快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太无聊了,去旁边玩儿吧。”说完,便站直了身体看着她。

随忆抬头看向他,萧子渊微不可见地笑着点了下头。

随忆微微欠身,“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众人纷纷笑着点头。萧子渊平日里出席这种场合从不带女眷,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多了这个女人。

萧子渊似乎在用行动告诉大家什么,有好奇心重的人上前来问,萧子渊便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女朋友。随忆转了一圈后觉得口渴,便去宴会厅角落的吧台要了杯果汁,刚抿了一口就感觉到旁边多了个男子。

男子轻轻敲了敲桌面,对着吧台里的调酒师说:“老规矩。”

调酒师很快调出了两杯相似的红色液体。

那个男子却突然转过头,一脸轻佻的笑容,“龙舌兰日出和日落,代表着我想和你每天从日落待到日出。”

随忆很无语地看过去,长相不错,不过……这种骗小女生的把戏实在是太酸了。

从日落待到日出?一夜情的文艺说法?

随忆在男子一脸自信的笑容中开口,“不好意思,我不出诊的,请到医院挂号就诊。我最近在泌尿科,专治ED,如果,你有需要的话。”说完放下手里的果汁,转身离开。

下一秒身后就传来爆笑声,留下刚才的男子一脸错愕。

刚才爆笑的几个男人很快围上来,坐在吧台上调侃着某风流男子。

“哈哈哈,笑死我了。”

此风流男子大概在之前一直战无不胜,这次竟然栽了,有些恼羞成怒,“笑什么笑!”

“刚才是谁夸下海口五分钟搞定的?萧子渊的人你也敢碰?”

男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她是萧子渊的……”看到周围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皱着眉质问:“你们都知道?这不是坑我呢。”

陈慕白端起一杯抿了一口,挑着眉笑了出来。

刚才他们坐在角落里,注意力却被她一个人吸引。

她一袭素色旗袍,古典优雅,浑身上下不见任何首饰,只有发间那一支玉簪,却美到令人窒息,耳边似乎已经响起了旧上海留声机的咿呀声。

她站在萧子渊身边,自然有不少人打听。有之前见过几次的人一脸不可置信,以前只觉得她气质逼人,但今晚真可谓是艳惊四座,以前见面自己怎么会认为她不漂亮呢?

陈慕白静静地看着。她平日里穿着普通简洁,容貌并不出众,可此刻在近乎晃眼的璀璨灯光下妩媚流转,动人心弦。懂得隐藏美丽的女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她人淡如菊,像是冬日雪后街头的路灯,淡香融光晕,不急不躁,却清新别致。在一群高官显贵中不卑不亢,陈慕白发自内心地觉得,她和萧子渊感觉很像,似乎本就应该站在一起。

一群人闹也闹了,笑也笑了,又开起了玩笑。

“慕少上吧,慕少不是一向喜欢有难度的吗?”

陈慕白摇着手里的酒杯,透过晶莹剔透的杯壁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半晌才开口,“明知不可碰而碰之,实为不智也。”

他想起上次坐在车里看到的情景,恐怕萧子渊对她宝贝得紧呢。他相信,但凡他敢伸出手去,萧子渊就敢提刀。萧子渊那可是个有天分有手腕的政客,腹黑低调,睿智从容。从他手里过的案子,手法看似随意,实则乃是高手无招。

他可不想碰这尊大神。

这种女人远观即可,近瞧还是某个不出门就不修边幅的女人更有生活气息。

随忆站在阳台上呼吸着新鲜空气,身后的门虚掩,遮住了一世浮华。

别墅的主任真的很有心,阳台上的栏杆花纹精致,还摆了几盆盆栽和时令鲜花,让这个小角落看起来安静,却生机盎然,充满活力。

“随小姐?”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声。

随忆背对着他皱了下眉,难道连这一片刻的清静都是奢侈吗?

她很快笑着转身,是陈慕白,她同样礼貌地称呼:“陈先生。”

虽然他们之前见过几次,但这还是第一次单独接触。

陈慕白笑了一下,在黑色的天幕下邪气横生。

他边笑着边往阳台深处走,似乎在看沿途的花,随忆让了几步,退到了门口。

陈慕白突然抬起头问:“随小姐的姓并不多见,和随氏集团的随总是什么关系?”

随忆心里一惊,她有多久没想起过那个人了?

好像上次见他还是几年前去祭拜外公的时候,从那之后再无音讯。

一抬头对方还在等她的回答,随忆心里一乱,张了张口又忍住,她知道心乱的时候一定不能出声,一开口就泄露了自己的慌乱。

其实她和随景尧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就是那种分开来看不怎么像,但是站在一起就会立刻让人感觉两个人一定有血缘关系的那种相像。

“她和随总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恰好姓随而已。”

随忆感觉到腰上的力量和温暖,立即松了口气。

萧子渊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揽着她的腰把她拥在怀里,好整以暇地看着陈慕白,声音低沉,底气十足。

她抬起头,他的眸子璀璨若星辰,一直盯着陈慕白,眼睛里带着审视和警告。

我以为你在远处,而你却静静从旁边抓住了我的手,所有的光芒都向我涌来,那一刻,我可以安心地靠在你怀里,知道你会为我遮风挡雨,没有担心没有焦虑,真好。

陈慕白靠在栏杆上,吊儿郎当地回视,“我感受到你的小宇宙了,快收起来吧。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很好。”萧子渊微笑了下,拥着随忆转身走出了阳台。

陈慕白不服气,却又碍于萧子渊的淫威,只能在他们身后嘀咕了一声:“大龄青年玩初恋,还好意思出来炫耀……”

萧子渊和随忆相视一笑,默契地假装没有听到,走了出去。

出了阳台,萧子渊解释:“他不是什么坏人,那么问你也是无心,你不要往心里去。”

随忆软软地笑出来,“我知道,是我敏感了。我知道他不是坏人。”

萧子渊挑眉,“你怎么知道?”

随忆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萧子渊,萧子渊忍俊不禁,“那是太限量车,陈三儿和江小四同时看上了,可只有一台。陈三儿威胁江小四,如果跟他争,他就捅到江老爷子那儿去,江小四一向忌惮这个,只能放弃。拿到车的那天,陈三儿特地开着车在江小四面前耀武扬威,江小四恨恨地诅咒他,开出去就被划花,没想到还真让他说中了。”

随忆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陈慕白气急败坏地给江圣卓打电话。

随忆想得出神,萧子渊伸手去抚她的脸,“是不是累了?带你去跟主人打个招呼,我们就能走了。”

他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场合,若不是因为自己她根本就不用这么辛苦,她心甘情愿,可她越是这样,他越不忍心。

随忆听了眼睛里一亮,但很快又拉着萧子渊停住,“我们来了也没多久,还是等等再走吧。”

她知道这些应酬虽然索然无趣,可对他而言却是必不可少的,她怎么能拖他的后腿?

萧子渊一脸安慰,“没关系,该做的都做了,况且老人年纪大了,睡得早,也快散了。”

随忆昨天上了夜班,虽然白天睡了会儿,可还是困,穿着高跟鞋带着微笑面具做了一晚上壁花,一上车就累得趴到了萧子渊怀里。

萧子渊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随忆的后背,车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不时照进车内,车内忽明忽暗,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随忆忽然感觉萧子渊的心跳有些快,一抬头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去抓他的手,手心里湿冷冰凉,她心里一急,“你怎么了?”

萧子渊反手包住她的手,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事儿,胃有点疼,吃点药就好了。”连声音都是嘶哑无力的。

随忆看着他随身拿出一个药瓶,娴熟地倒出两粒药片,仰头吞了下去。

她皱了眉,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靠吃药来缓解胃痛的?看样子时间还不短了。

她伸手去拿萧子渊手里的药瓶,在昏暗的车厢里看了几个关键词之后,抬头去看他,带着担忧和薄怒。

萧子渊笑着摸摸随忆的头,“不严重,只是偶尔才会疼,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每当这个时候萧子渊的话就要打对折来听,随忆看他疼得动作都变得轻缓了,信他才怪,伸出手去按在他的胃部,开始交代:“这种药都是治标不治本,胃要养的,以后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饭,应酬的时候酒尽量少喝,烟能不抽就别抽了……”说到这里随忆忽然开始恼自己,她怎么早没发现呢?

萧子渊轻轻笑了下,缓声回答:“好了,别恼了,我记住了。不抽烟不喝酒多锻炼身体才能生出健康的宝宝。”

他疼成这样还不忘逗她,随忆一脸凶神恶煞地开口,手上动作却极温柔地去捂他的嘴,“别说话了,你休息会儿吧。”

萧子渊拦截住她伸过来的手,握在手里,笑着闭上眼睛养神。

回到家后,随忆便钻进了厨房熬小米粥,又扔了几颗红枣进去。本来萧子渊黏在她身边转,被她赶到沙发上休息去了。

过了会儿,随忆站在厨房门口往外看了一眼,无声无息地关上厨房的门,拨通了吕助理的电话。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胃疼的?”没有客套话,开门见山。

“……”吕助理沉默,半晌才回答:“萧部特地交代,不让告诉您。”

随忆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忠心得太迂腐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会害他吗?”

大概是从没见过随忆如此,虽然不见大吼大叫,可言辞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火气,吕助理这次很快回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清楚,您也知道萧部是个隐忍的人,如果不是疼到受不了,旁人根本无法察觉,我知道最近经常疼……”

“好,谢谢你。”随忆挂了电话,打开门看着沙发上的背影,一脸担忧。

没过几天,随忆的担忧就变成了现实。

那天下午随忆去看了新收的病人,回来的时候路过护士站,看到一群小护士围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

随忆笑着走过去,假装严厉地开口,“又聊天不干活,一会儿护士长看到了该骂人了。”

小护士们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再一看是随忆便笑起来,“随医生,你不知道,刚刚顶层病房住进来一个年轻的部长,长得好帅啊。”

另一个护士明显不相信,“住到那些病房的都是老头儿,哪儿有年轻的帅哥啊,你又吹牛吧?”

“我没有!真的很帅,听说是胃 ,送来的时候衣服上还带着血迹,脸色也不好看,可是真的很帅,病美人啊,我的菜。”

随忆本来打算要走了,听到这句突然停住,“那个部长姓什么?”

“我听他们好像叫什么……肖部?随医生认识?”

“呃……不认识。”随忆顿了顿,冲护士笑了下,很快离开。

随忆站在顶层病房的走廊角落里,看着以院长为首的一群精英浩浩荡荡地走过,轻声叫住落在后面的陈簇:“大师兄。”

陈簇转头看到她便走了过来,笑着开口,“我正要找你呢。”

随忆奇怪,“找我?”

“子渊说他想见你,让我去找你来。”

陈簇一脸纯洁地说出来,不见任何八卦,听得随忆倒不好意思了。

“呃……那个……你知道啊?”她原本以为医院里没人知道的。

“温少卿跟我提起过,还说受人之托来请我帮个忙,以后在医院里关照关照你,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是萧子渊。”

随忆看着陈簇笑眯眯地说着,越发脸红,“他没事吧?”

陈簇笑了下,“胃 ,有点麻烦,好在送来得及时,你快去看看吧。”

随忆点点头便去了病房。

敲了敲门,推门进去,萧子渊已经醒了,穿着白底蓝条的病号服更显清俊,当真如小护士所说病美人一般。他脸色苍白地靠在床上打点滴,似乎还在交代工作的事情,吕助理站在一旁,拿着笔认真地记着什么。

听到声响两个人同时看过来,萧子渊说到一半的话咽了下去,吕助理很懂事地打了个招呼退了出去。

随忆走到距离病床几米的地方站住,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子渊不说话。

她一袭白袍,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带着医生的威严,强大如萧子渊也不得不举手投降,“我……”

刚开口就被随忆打断,“别以为你让陈师兄去找我,主动自首就不会有事。”

从那天晚上开始,随忆就特别注意萧子渊的饮食和休息,还押着他去做了检查,如果不是做了什么根本就不会胃 。

萧子渊虚弱地笑了起来,“中午有个代表团来学习,盛情难却,喝了两杯酒,下午开会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了。”

随忆笑得温婉,轻柔地反问了一句:“两杯?”

萧子渊难得心虚,“两杯是虚指。”

随忆忽然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呃……”萧子渊犹豫良久挣扎良久最终放弃,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缓缓吐出三个字:“我错了。”

随忆听到后眼睛里浮现笑意,立刻转身往外走,转过身后压抑良久的嘴角肆无忌惮地弯起。

身后传来萧子渊欲言又止的一声“哎”,她也只当没听到。

随忆才出门就在电梯口碰到三宝,三宝兴高采烈地从电梯里冲出来,“听说医院住进来个青年才俊,我来围观啊。”

“你不是只喜欢大师兄吗?”

三宝有些蔫了,撇撇嘴,“大师兄不懂爱,八戒会掉下来。”

随忆扑哧一声笑出来,摸了摸三宝毛茸茸的蘑菇头。从她接触陈簇以来,觉得陈簇是个温和的人,只是涉及爱情却会变得冷冰冰的,科室里想着染指他的小护士不在少数,可都被他冻住。或许是他母亲的事让他伤了心,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吧,三宝这缕阳光究竟能不能照进他黑暗的爱情世界里呢?

那天之后,随忆不忙的时候便会上楼来监督萧子渊,每天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六个小时,她亲自下厨做养胃的饭菜,晚上一到十点就催促他休息,没过几天,萧子渊的脸色便好看了许多。

这天上午,随忆等医生查完房去看萧子渊,萧子渊已经换下了病号服,预谋了半天,“医生说我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压了很多工作没做,要不我就出院吧。”

随忆抬头看他,“你想出院?”

萧子渊就是萧子渊,神色不变地看了吕助理一眼,随忆也看了过去。

吕助理抱着一堆萧子渊处理过的文件站在一旁,咳了一声,斟酌良久才开口,“萧部,其实这两天事情不是很多,我还可以顶一阵儿,身体重要,您还是在医院多观察两天吧。”说完微微点头,看似镇定地抱着文件走了。

萧子渊坐在床边挑眉看着随忆,颇为意外,“你是怎么让他倒戈的?”

“我送你去吧。”

“我真的不出院,就是太无聊了出去转转。我保证送了你就回来。”

随忆本以为喝茶的只有三个人,可是等她踏进包厢坐了没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或许是不该出现的那个。

萧子嫣坐在萧母身边,摇着萧母的胳膊似乎正在说着什么,萧母一脸无奈地笑着看她撒娇。

随忆推开古色古香的包厢门,萧子嫣立刻跳起跑过来,“阿忆姐姐。”

随忆笑着打招呼:“伯母,子嫣。”

萧母笑着招手,“外面冷吧?快过来坐。”

“不冷。”随忆摘了围巾坐下来,掏出一个纸袋放到萧母面前,“我估摸着上次的茶喝得差不多了,又给您带了一包。要换季了,苏教授特意多加了几味,您先喝着试试。”

当初随忆没事儿便去三宝那里蹭茶喝,有一次听三宝说起一位和萧母差不多情况的病人喝了苏教授开的茶好了很多,便抱着试试的态度让萧子渊带了一些茶回去,萧母喝了几个月果然感觉不错,虽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康复的,但到底有些帮助,便一直在喝。

萧母接过来放在手边,笑起来,“真是好,比子嫣贴心多了。”

萧子嫣吐了吐舌头,“我也很贴心啊,您就是有偏见。”

随忆又拿出一个小方盒,“知道你喜欢,上次回家的时候给你带的,一直忘了给你。”

萧子嫣立刻眉开眼笑,“真的啊,上次那对耳坠被我弄丢了一个……再也找不回来了。”

萧母看着随忆,“不用总是给她带礼物,她不知道珍惜。”

“都是小玩意儿,难得她喜欢。”随忆说完,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时间,她没来晚啊,本以为会先到的。

萧母看在眼里,“你没迟到,今天是一个世侄女请我和子嫣喝茶,我很久没见你了,便叫你一起,我故意说晚了十五分钟。子嫣吵着要喝奶茶,宛秋出去买了,马上回来。”

随忆听到这个名字笑了一下。

萧母问道:“见过了?”

随忆点头,“一起吃过一次饭。”

萧子嫣一脸不情愿地皱眉,“妈妈,我不喜欢她,那么虚伪,整天就知道装。”

萧母整理了下女儿的衣领,“她来看妈妈,总不能把人家轰出去吧?”

萧子嫣撅嘴,冷嘲热讽,“她哪儿是来看您啊?还不是来看哥哥,幸好哥哥不在。”

萧母耐心地交代:“人家请我们喝茶是好心,才进门就被你支出去买奶茶,一会儿不许再摆脸色给人家看了啊。”

萧子嫣哼了一声,便不再作声。

正说着话,梁宛秋推门进来,看到随忆愣了一下。

萧母解释:“是我叫阿忆过来的,想着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谈得来。”

梁宛秋勉强笑了一下,她本以为随忆的存在萧家是不知道的,这才请了萧母出来,打算用父母之命棒打鸳鸯,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梁宛秋把奶茶放到萧子嫣面前,萧子嫣看了一眼也不喝,生硬地道谢:“谢谢。”

萧母看着梁宛秋问了一句:“外面冷吗?”

梁宛秋早已恢复了常态,笑着回答:“冷是冷了点,不过我当子嫣是我亲妹妹,妹妹要喝奶茶我还能不去买吗?这么想着就不觉得冷了。”

随忆心里一笑,同样的问题,梁宛秋的回答真是比自己干巴巴的“不冷”两个字漂亮多了。

萧母喝了口茶,别有深意地笑着对梁宛秋说:“多年不见,你比小时候漂亮了,也比小时候话多了。”

梁宛秋心里一紧,脸上表情却也没变,有些尴尬,“是、是吗?”

萧母招呼她们喝茶,“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总是羞羞答答地跟在子渊后面,他不理你,你就红了眼睛,问你,你也不会说他的不好。见了长辈也不好意思叫人,就看着人笑,那个时候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单纯可爱啊。”

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天,萧母话里的意思三个人都听得明白。随忆看了萧母一眼,不愧是萧子渊的母亲,并不是那么容易任人蒙蔽的。

梁宛秋的脸色变了又变,勉强笑着,有些着急地解释:“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如果现在还是那个样子,怎么对得起萧伯母从小a 就教我。”

“是吗?”萧母还在微笑,可是屋内的气压却一下子低了下去,“懂不懂事都没有什么,就怕人长大了,心眼也跟着长了,那就麻烦了。”

随忆倒是一句话没有,默默地喝茶。

梁宛秋也沉默了。

没过多久她便起身告辞。

萧母点点头,“阿忆啊,你帮我去送送宛秋吧。”

随忆很快站起来,“好。”

梁宛秋面无表情地看了随忆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两道俏丽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萧子嫣便开始叽叽喳喳地在萧母耳边叫唤:“我就说她最虚伪了,您还说我刻薄。看到了吧?这样的人还想做我嫂子,哼,还是阿忆姐姐好。”

刚才的威严尽散,萧母拍着女儿的手,“阿忆这个孩子不错,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难得的是心又好。你啊,好好跟她学学。”

萧子嫣心里对随忆很服气,任萧母怎么说都不生气,“妈妈,我不够聪明吗?”

“你?你那是小聪明!真的聪明那是春风化雨,了无痕迹,却又极其舒服。你父亲说得对,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字字珠玑。”萧母说完之后若有所思,叹了口气。

梁宛秋一直走在前面,直到出了茶社才转身看着随忆开口,“你想过没有,你凭什么站在萧子渊身旁?因为你姓随?还是因为你外公?你知道他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随家只会给他带来麻烦,而书香门第只是好听而已,对他没有半点实质性的帮助。”

随忆一路微笑着跟着,见梁宛秋如此不客气地开口也不恼,“梁小姐,路上小心,我就送到这里了。”

梁宛秋等了一路没想到就等到这句话,有些不甘心,“你……”

随忆看着她,大概今天不说清楚她是不会罢休的。

“有些事情其实你心里是清楚的。就算笑得甜甜蜜蜜,就算你再努力,那些不属于你的也不会属于你。而那些与你有关的,就是与你有关,逃也逃不掉的,就算你们只见过三次,三个月才联系一次,就算是你们隔着十万八千里。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里的癌症,而有些人只是一个喷嚏而已。

“曾经也有个女孩用实际行动质问我,我和萧子渊相识不过短短几载,而她却已经在他身边多年,我拿什么和他争?还有你说的这些我也曾经想过、踌躇过、犹豫过,甚至舍弃过,我和他相识时间不够长,我没有身份背景可以帮他,他要走的道路和我根本就不会有交集,这些统统都曾经是我试图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没有用。

“我从认识他第一天起就知道,无论我怎么逃都逃不掉。其实刚开始的几年,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我们见了面说的话也不多,后来我们甚至相隔十万八千里,可我还是没有逃掉,他注定在我生命里。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逃?”

梁宛秋再政坛多年,早已被磨砺得世故现实,可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内心对两情相悦还是向往的,听了随忆的话不禁有些感触,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打开车门的时候,突然有个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你好奇,我可以告诉你。她能站在我旁边,什么都不凭,只是因为我爱她。”

一转身看到萧子渊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站在那里,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似乎刚才那些话根本就不是来自于他。

梁宛秋紧皱着眉头,上了车,狠狠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那天的事情萧子渊和随忆没有进行任何交流,而梁宛秋似乎也安静下来了。

过了几天萧子渊还是出了院,不过医生交代要每隔几天回来复查。既然这样随忆也没话说,萧子渊便心情愉悦地出了院。

转眼元旦就要到了,萧子渊要去离这儿不远的一个山区慰问,他坐在办公桌后听着吕助理汇报行程安排。

“车已经准备好了,中午就走。还有……”

萧子渊抬眼看他,“还有什么?”

吕助理眼里的厌烦毫不掩饰,“那个公关经理又来了,说请您吃午饭。”

萧子渊现在主抓的都是热门产业,很多项目成不成都要经过他这里,这对商人来说就是利益,最近某企业漂亮的公关经理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公关”,吕助理烦不胜烦。

普通人他早就冷冰冰地打发了,可这个女人一听说萧子渊没空见她,就撒着娇往他身上蹭,她穿着暴露,他躲都躲不及。

萧子渊有些好笑,“不管她,走之前送我去下医院。”

才出了办公大楼,某 女就冲了过来,站在萧子渊旁边发嗲,“萧部,顺不顺路捎我一段?”

萧子渊皱眉,“我去医院。”

某 女根本不在乎去哪儿,“正好,我也去。”

萧子渊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好啊。”

上了车萧子渊就闭目养神,某 女也不好出声打扰,一直沉默到医院。

萧子渊轻车熟路地到了随忆办公室,敲敲门进去,“随医生,我来复查。”

随忆抬头看到萧子渊,笑容还没展开就看到了紧跟在他身后的女人,敛了敛笑容,“萧先生坐吧。”

某 女在旁边大呼小叫:“萧部,你不舒服啊,哪里不舒服啊?来复查什么?”

随忆的手放在萧子渊的胃部,看了看萧子渊,又看了看旁边的女人,毫无预警地用力按了一下。

萧子渊立刻闷哼了一声。

女立刻毫不客气地叫起来:“哎,你小心点。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随忆笑了下反问:“他是什么人?”

“他是……”

萧子渊笑着牵过随忆的手,打断 女的话,“这是我女朋友,我来接她下夜班。”

某 女瞠目结舌,反应过来以后立刻转身落荒而逃。

随忆别有深意地看着萧子渊笑,“你身边的烂桃花可真是数都数不过来啊。”

萧子渊无奈地笑,“所以只能请你出马了。”

随忆皱着眉思索,“我这个女朋友是不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啊,怎么那么多女人往你身上扑呢?”

萧子渊凑到她面前,笑着回答:“你嫁给我啊,嫁给我就名正言顺了。从随医生变成萧太太,多好。”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忆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几步,有些不好意思地转换话题,“不是说今天就走的吗?”

萧子渊走了几步从随忆身后抱住她,附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的建议你考虑考虑啊,我天天抱着你纯睡觉,再忍飞病了不可。还有,你就这么盼着我走?”

随忆立刻脸红了,低着头挣脱着,“你快走吧,永远别回来才好呢。”

“你真的希望我不回来了?”他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语气忽然变得落寞,甚至带了点委屈。

随忆突然有些心慌,她刚才不过是随口说的气话,刚要急着解释,就有人敲门,“萧部,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萧子渊应了一声后,松开随忆,收起刚才的玩笑话,笑着摸摸她的脸,“我该走了,好好照顾自己,今年冬天别再感冒了。”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随忆心里说不出的不安,突然出声叫住他:“子渊……”

萧子渊回头看她,“嗯?”

“我……”

随忆刚说了一个字,吕助理又敲了敲门,有些为难,“萧部……”

萧子渊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去车里等我。”然后不慌不忙地耐心等着随忆。

随忆知道他是真的赶时间便摇摇头,笑了一下,“没事,你快走吧,等你回来再说。”

萧子渊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随忆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萧子渊坐进车内,车子很快开走了。

萧子渊就这么走了。

他走后的第三天晚上全市便开始下雪,新闻上说全国大面积降雪,下了两天两夜还不见停,天气预报不断发出警报,警报的级别越来越高。随忆关了电视,打了个电话,却一直没信号无法接通。编了条短信发出去,可是一连发了几次都被退了回来。

大概是山里信号不好吧。他做事稳重,又带了人一起去,不会有事的。

隔天早上,随忆本来打算睡个懒觉,谁知天还没亮就被电话叫回了医院。

一出门才发现雪已经停了,气温很低,路上到处都是冰,随忆拿出手机又试了试,萧子渊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终于忙完了,可能是还要下雪,天气阴沉沉的。随忆转动着僵硬酸痛的脖子准备回家,刚走到医院门口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随忆本来已经走过去了,但还是处于本能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僵住。

几个患者很快从车上抬了下来,医护人员急匆匆地把单价推向手术室。

她想再看清楚一些,可已经看不到了。

随忆转身快步跟上去,医院进进出出很多人,随忆不断被人撞到,可她丝毫没在意,她眼里只有那个即将被推进手术室的人。

等她追过去,手术室的门恰好关上,她站在手术室前发抖。

算算日子,他是该今天回来的。

刚才她没看清楚,可是总觉得侧脸很像,似乎就是他。那张脸上都是血。

她抖着手拿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明明他的电话是存在手机里的,可她还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去,这次是关机。

随忆的心都凉了。

有护士从手术室出来,看到随忆便问:“随医生有事?”

随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刚才推进去的那个病人,最前面的那个,是什么人,清楚吗?”

护士想了想,“听说是部里的领导,不是快过元旦了吗,去基层慰问,回来路上雪大路滑,而且路又不好走,就翻了车,一车人都是重伤。”

随忆紧紧地握住拳头,又缓缓开口问了一句:“姓什么?”

“这个就不清楚了,患者已经昏迷,亲属还没联系上,随医生认识?”

随忆摇摇头,转身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就碰上一个人。

“随医生,还好你没走,我到处找你。今天孙医生有个手术,就是17床那个病人,但是孙医生堵在路上过不来了,病人已经上了手术台,都准备好了,您看您能不能做?”

随忆深吸了口气,不断告诉自己,随忆你是医生,现在有个病人在手术台上等你救命,你要冷静。

她抬头一笑,“好。”

等随忆真正站到了手术台上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连手术刀都握不稳。她很快退出来,在众人疑惑的眼神里开口,“我有点不舒服,我马上找我导师代做,给我几分钟。”

随忆从手术室出来便抖着手打电话,在嘟嘟的声音里努力平复呼吸。

几秒钟后终于传来一声,“喂。”

许寒阳赶过来的时候大衣里面还穿着睡衣,看着随忆红着眼睛站在手术室门口一脸无措,“怎么回事,不是棘手的病例啊,你能做的啊。”

随忆低着头不发一言,老人想了下,“你亲属?”

随忆很快摇头,“我、我有个朋友……在隔壁做手术,出了车祸,他对我很重要……”随忆很无助,语无伦次。

但老人还是听明白了,安慰了一声:“不要着急。”然后便进了手术室。

随忆看着手术灯亮起,终于放了心,一垂眸便落下泪来。

你终于认识到那个男人对你很重要了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从容镇定的,就算再大的变故都不会慌乱,可是刚才在手术台上她满脑子都是萧子渊,什么都容不下。

路过的护士过来问:“随医生,你怎么了?”

随忆擦了下眼泪,谁知眼泪却越落越多,越落越急,怎么都止不住,她脸上勉强笑着,“没事儿,眯到眼睛了,你忙你的。”

风沙眯了眼睛,可是这里哪儿来的风沙?

随忆坐在手术室前的长椅上,感觉到一种绝望慢慢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她能够清楚地听到它们在她身体里流淌的声音,一直流到心脏,在那里聚集,彻骨的冰冷,钝痛。

她想努力平静下来,想一想或许还有别的方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萧子渊。她真的努力了,可是脑子里仍然一片空白,心里一片茫然。

她就想站在漫天的白雾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耳边能清晰地听到那天萧子渊有些沮丧的声音:“你真的希望我不回来了?”

此刻她的心里满是懊恼和悔恨。

等了几小时,她滴水未进,终于等到手术室的灯灭了,手术室的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立刻冲了上去。

几分钟后,她有些虚脱地转身离开。

不是萧子渊。

随忆心里松了口气。

出了医院的门,随忆拿出手机给林辰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不好意思,林律师上庭去了,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吗?”

随忆放弃,“那算了,谢谢。”

随忆失魂落魄地走回家,进了门也不记得换鞋,去接水把杯子摔了,清理地板又把手划破了,最后她绝望地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前方发呆。

天快黑的时候,随忆没办法再等了,就打了之前萧子渊给她的那个电话号码。

对方接起电话听到是她,也不意外,给了一个地址,随忆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那是一家私人会所,随忆进门的时候便有人上前来带路,“是随小姐吗,请跟我来,慕少等您很久了。”

随忆推门进去,快速打量了一下环境,说是包厢,倒是跟家差不多。

外面是客厅,办公桌、沙发、冰箱,一应家具电器应有尽有,里侧是卧室,房门半掩。

陈慕白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等着随忆开口。

随忆也不和他绕弯,“陈先生,我联系不到萧子渊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

“坐啊。”陈慕白扬着下巴指了指沙发。

随忆微微颔首,“不用了,我站着就好。”

陈慕白慵懒地靠在沙发里, 交叠搭在沙发前的矮桌上,衔了支烟也不点,痞痞地看着随忆,随忆平静地和他对视。良久,啪的一声,陈慕白掀开打火机盖,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在袅袅升起的白烟后笑着说:“好。”然后扬声叫:“送随小姐去隔壁房间休息,好茶招待着。”

随忆坐在隔壁房间里等着,一颗心一直提着,不上不下地憋在那里。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到让她喘不上来气。她一直默默地祈祷,只要这个男人能平安回来,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她再也不会拒绝他了。

可是,当这个男人真的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退缩了。门被猛然推开,萧子渊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轻松闲适的陈慕白。随忆放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脸上却笑得风轻云淡,“既然你安全回来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借着抵着沙发的反弹力站起来往门外走,步伐轻快。

靠在门边的陈慕白本以为可以看一出抱头痛哭的好戏,谁知竟然变成这样,他有些错愕,一转头看向萧子渊。

萧子渊依旧一脸淡然,却浑身散发着寒意,不知道是刚从外面进来带着空气中的冷还是……

陈慕白正想着,就看到萧子渊忽然大步追了出去。

随忆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就再也坚持不住了,走了几步扶着墙走到拐角蹲下来,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萧子渊回来了,他是平安的,没发生意外,他是好好的,可是自己为什么哭呢?

她狠狠地擦着眼泪,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直到眼前出现一双带着雪渍和泥渍的鞋。

他一向注意仪表,随忆虽然是学医的,但她还是觉得萧子渊更有洁癖,大概他也是着急回来吧。

萧子渊伸手拉着她,“起来,地上凉。”

随忆站起来忽然扑进他怀里,萧子渊愣了一下,收紧了手臂。

她整张脸哭得红通通的,也没了往日里淡然的面具,乖乖地任由他拥着,萧子渊低头吻在她的发顶,一片清香,“别哭。”

随忆从萧子渊怀里挣脱出来,红遮阳镜看他,“我那天说让你永远别回来是无心的,我没想让你回不来。”断断续续地说完之后,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萧子渊吻掉她的眼泪,吻着她的眉眼,异常温柔,“我知道。”

随忆越哭越厉害,似乎要把一天的担惊受怕都发 来,最后萧子渊实在没了办法,怎么都哄不好,只能去吻她。

他的吻温柔绵长,手臂在她背后轻轻地安抚着,随忆渐渐忘记了哭泣,情不自禁地开始回吻他。

萧子渊睁开眼睛,瞪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看戏的陈慕白。

陈慕白笑得得意,很快转身离开。

第二天清晨,随忆很早就醒了,转头看到旁边的人一脸祥和睡得正香,微微笑了起来。

她起床后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随丫头,今天这么早。”随母的声音里掺杂着小朋友的欢笑声。

“嗯。”

“有话要跟我说?”

“嗯。”

“说吧。”

随忆沉默了几秒钟,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妈妈,请容许我自私一次,毫无顾忌地去追寻幸福,对不起。”

随母那边静了许久,“阿忆,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随忆挂了电话转身,看到萧子渊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随忆站在阳光里对他笑,笑靥如花。

她站在那里对他笑,那是他见过最灿烂的笑容。

冰雪终于过去了,太阳照耀着整个城市,明媚、温暖,冬雪融成了艳阳。

元旦那天晚上,随忆和科室的同事聚餐,被灌了几口酒,吃完了饭大家又闹着去唱歌。随忆头有些晕,脸颊微红地抱着电话坐在角落里和萧子渊打电话,呢喃细语,幸福甜蜜溢于言表。

萧子渊难得下班早,已经在家了。

“外面雨夹雪,我去接你?”

随忆觉得脑子晕晕的,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言语,笑着回答:“好啊。”

萧子渊受宠若惊,“那我现在出门。”

“好啊。”随忆似乎只会说这两个字。

萧子渊又问了地方,便换了衣服出门。

他们一群人出来的时候地面已经湿了,这种天气又不好打车,一堆人站在KTV门口抱怨。

一辆车由远及近,萧子渊从车上下来,在瓢泼大雨中打着伞依旧从容不迫。

众人发出唏嘘声,“啊,是萧部啊!”

“萧部是谁?”

“就是上次住院的那个年轻的部长!”

“啊,是他!”

随忆站在寒风里,看到萧子渊走到她面前才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萧子渊把伞往前举了举,全部罩在她身上,“走吧?”

随忆苦着脸点头,“好呀。”

她一想起明天上班就头疼,不知道那群八卦的医生护士会怎么盘问她。

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她转过头,尽量神色自然地问:“顺路捎你们一段吧?”

一群人立刻摆手摇头,脸上闪现着八卦的光芒,“我们明天医院见哦。”

随忆本以为恋情曝光也没什么,而且这个男友还这么出色,谁知事

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天早上,随忆去上班的时候就觉得众人的眼神有些奇怪,才换了衣服就看到三宝抱着保值探头探脑到科室找她,还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阿忆,东窗事发了。”

随忆看着报纸上的报道和照片,忍不住皱眉。

报纸中央贴了几张她和萧子渊的合影,报道开始只是八卦政坛新贵有了归宿,后来便开始八随忆的身份,自然八到了随家,而且,当年学校论坛上的那个帖子也被找了出来。

政坛新贵和富商之女,字里行间虽然用词隐晦,但无疑不透露着关上勾结的意思。

再加上随氏集团最近有个项目要经萧子渊的手审批,话就说得更难听了。

随忆捏着报纸叹了口气,萧子渊去了临市开会,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她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三宝看到随忆愁眉苦脸的样子有心逗她,指着报纸上的照片笑嘻嘻地开口,“阿忆,你看这张照片,照得真不错。”

随忆幽怨地看了三宝一眼,“你是成心的吗?”

三宝感应到随忆今天的小宇宙不正常,怕是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很识时务地一溜烟跑了。

随忆一天都心神不宁的,下了班从医院出来才发现下起了小雨,叹了口气去超市买了菜,心不在焉地往家走。她打着伞,埋头思考着萧子渊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实在想不出眉目,她烦躁地踢了下路上坑里的水。不经意地一抬头,竟然看到楼前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很快有人从车上下来,那人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站在雨里也不知道打伞。

随忆站住几步之外的地方,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反应,最后僵硬地笑着,“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发生这些……我不知道我们在一起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萧子渊叹气,他就知道她会这么想,才急忙赶回来,就怕她好不容易钻出壳又被吓了回去。

他向她伸出手,淡淡地说:“过来。”

随忆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还没走近就被他接过手里的伞,然后被他拉进怀里。

“给我困扰的从来都不是别人,我困扰的不是我们在一起会发生什么,而是我们不在一起,接下来的几十年我该怎么度过。”

随忆窝在萧子渊怀里,温暖而安心。

萧子渊的声音在头顶缓缓响起,“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那边还有事情,我是临时赶回来的,马上就要走,你千万不要多想,乖乖等我回来。”

随忆傻傻地点头。

没看到他的时候,她觉得这件事棘手又麻烦,可是现在看到了他,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竟然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没什么。

临分开前,随忆突然心里一动,拉住萧子渊的手,“我送送你吧,送你到高速路口我再回来。”

萧子渊一愣,然后笑着点头。

萧子渊上车后交代吕助理道:“派辆车在高速路口等我。”

静谧的车里,随忆靠在萧子渊怀里,两个人都没开口。刚才随忆走在雨里没注意,鞋子早就湿了,脚下一片湿冷,她不适地动了动。萧子渊很快察觉,弯腰便去褪她的鞋袜。

随忆躲了一下。

车内空间小,萧子渊弯着腰似乎不怎么舒服,声音有些奇怪,“你躲什么。”

这辆车本就是萧子渊的保姆车,万物具备,连各种场合的衣服都备着。

随忆低头看他拿着毛巾给她擦着脚。

他这样一个男人,有俯瞰众生的资本,却能这样对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最后,萧子渊把她的脚放在座椅上,把毯子盖在她身上,从身后抱着她。

随忆半躺在萧子渊怀里,忽然开口,“我不想成为你的麻烦。”

萧子渊心里有些难受,紧了紧手臂,吻了下随忆的鬓角,缓缓开口,“没有麻烦,以后不要再这么说。”

没过多久,便听到秘书开口,“萧部,马上就要上高速了。”

随忆听了便打算坐起来穿鞋,萧子渊拉住她,“外面冷,别下车了,我换到那辆车就行了。”

“好。”随忆有些舍不得。

“回去早点休息,我到了会很晚,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好。”

“乖乖等我回来。”

随忆看着萧子渊的眼睛,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后,萧子渊出差回来,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开新闻发布会。

今天政府有个扶植项目启动,会有不少记者来,记者的问题向来问得刁钻犀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问题肯定躲不过,办公室里坐了几个人在商讨对策。

有人建议:“不如说这些都是谣传,您和随忆小姐什么都没有。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萧子渊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随意地扫了那人一眼,什么都没说。

吕助理跟在萧子渊身边几年,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在心里默默为刚才那人哀悼。

新闻发布会来了不少记者和摄影师,闹了这么久,萧子渊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哪家媒体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问了几个项目相关的问题后,终于有记者问到众人最感兴趣的部分,“萧部长,请问您和随氏的长女真的是情侣关系吗?”

有助手很快过来想接过话筒替萧子渊挡掉这个问题,萧子渊一抬手阻止他,看着镜头认真地回答:“是。”

台下一片哗然,议论声很快想起。

“您不怕有人说您和随家官商勾结吗?不怕随氏是使美人计吗?”

萧子渊忽然慵懒地靠上椅背,温谦褪尽,肃杀尽显。他半眯着眼睛,眼神却霸气而轻蔑,看着记者不急不缓地吐出几个字:“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随忆站在电视机前看着那张脸,无声地笑了出来。

得夫如此,再无他求。

相比于类似情况各种暧昧不清的回答,这个答案对满室的记者来说真的是新鲜刺激,不仅没带来负面效果,反而大多数媒体人觉得萧子渊有责任有担当。

后来,一位久不出山的政坛老前辈参加汇报演出的时候,被问及这个问题时,老人笑了,“你们这帮人啊,整天还抱怨别人不理解你们记者,你们自己呢?抓住人家一点私生活就不放。萧子渊这个年轻人我看就很好嘛,难道进了政府部门就不能谈恋爱了?难道进了政府部门就要嫌弃别人家的女儿是贫还是富吗?你们当这是什么年代啊,还重农轻商?你们啊……不要因为你们的几句话毁了一个年轻人的前途。”

老人的几句话把众人都逗笑了,也不好再问什么。

几天后,随氏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

随景尧面对镜头和众人,微笑着开口,“我随某人一生经商,不管事业做大做小,凭的是本事,你们说的那些我随某人没做过,也绝不会做。萧部长我也接触过,为人正派有礼。因为我和她母亲的关系,我亏欠小女随忆良多,现在有人能站出来给她幸福,我作为父亲是激动的,所以希望众位给我随某人一个面子,我随某人不胜感激。”

随家经商讲信誉有口碑,在商界很有威望,几句话便让众人住了口。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随景尧却突然抛出来一颗炸弹,“为表清白,从今天起,我随景尧将把我名下所有财产捐给希望工程,从此散尽家财,这件事就此结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现场。

十几年前我已经错了一次了,不会再错第二次。

随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出了很久的神,然后便再也不提。

随忆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可没想到她和随家还会再有瓜葛。

那天有个女孩子挂了号来看病,坐在随忆对面却不说话,盯着她很久才开口,“你就是随忆?我姑父就是为了你才散了万贯家财?”

随忆刚开始没明白,女孩儿颐指气使地再次开口,“我姓林。”

随忆这下终于明白,不愿和她多谈,“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女孩并不回答她,“就算你妈妈是个才女又怎么样?随家到最后还不是选了我姑姑?”

随忆笑了一下,温温婉婉地笑着,缓缓吐出几个字:“随家选你姑姑而不选我母亲,我只能说他们有眼无珠。”

女孩立刻跳脚,“你、你竟然敢这么说!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随忆轻蔑一笑,“日后?我为什么要后悔?难道你有病?”

“你!”女孩涨红了脸,站起来气呼呼地走了。

随忆叹了口气,真是麻烦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当天晚上萧子渊坐在床头看杂志的时候,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乔裕要调回来了。”

一说到乔裕,随忆便想到了妖女,问了一句:“你说,他们俩还有可能吗?”

萧子渊想了想,“乔裕这边没问题。”

随忆想了想,“妖女这边也没问题。”

萧子渊笑着揽过随忆,“那就没问题了。”

随忆还是不明白,“当年乔裕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了权势?”

萧子渊忽然收了笑容个,良久才缓缓开口,“乔裕还有一个哥哥,叫乔烨,比我们大了几岁,很耿直的一个人。本来乔家的一切都该由他来接手的,可是那一年体检查出了癌症早期。他瞒着家里,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他没别的要求,只是让乔裕做好接手的准备,这就是为什么乔裕刚开始一直不肯接受妖女。后来他做了手术,恢复得很好,但是在我们毕业那年查出了癌症复发,再也没办法,只有几年的时间了,乔裕只能放弃了纪思璇。他知道纪思璇的梦想是什么,不愿意因为自己拖累了她,便一直没说明原因。”

随忆心里有些难受,“那乔师兄的哥哥……”

“还在。”萧子渊揽过随忆,“不说这个了,你又要多想。明天给乔裕接风,我们一起去?”

“好啊。”那个时候随忆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可心里对乔裕还是有些意见的,现在知道了原因倒也理解他了,只是可怜了妖女。

第二天晚上,随忆到得早,推门进去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去医院找碴儿的那个女孩。

女孩看到随忆,立刻拉着一个男子走过来,“哥哥,就是她。姑父的私生女!”

随忆看着眼前的男子有几分眼熟,这张脸和记忆里少年的脸渐渐重合,她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也不在乎女孩说些什么了。

男子有些不赞同地瞪了女孩一眼,“你不要乱说,我爸爸不是那种人。”

“可姑父都承认她是自己的女儿了,她又不是姑姑生的,怎么不是私生女?”

男子也有些怀疑,带着审视的眼光看向随忆。

随忆本想还口,可是自己的亲弟弟这样看着她,她像失了声一样,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子渊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幕情景,深邃的眼睛里风起云涌,冷哼了一声,“同室操戈,胆子真大。”说完扭头看了身后的林辰一眼。

林辰一哆嗦,主动坦白:“我堂妹。我一会儿说她,给我个面子,

你千万别出手。不然我回家没法交代。”

萧子渊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快速走到随忆身边,无视面前的一男一女,旁若无人地温柔问道:“到了多久了?”

随忆伸出手去抓萧子渊的手,紧紧攥住,“刚到。”

林辰在那边招呼了一声:“随鑫,瑶瑶,过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林瑶不敢去惹萧子渊,便跟着随鑫去了林辰那边。

随鑫?

原来他叫随鑫。

风满襟去留随心,这是暗示什么吗?

萧子渊拍拍随忆的手,“不要再想了,那些人一点都不重要。”

随忆点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要把真相说出来的,可还是顾念他和她是血缘至亲,于心不忍。

后来没过几天,随忆接到林辰的电话,一接起来竟然不是他的声音。

那个男声有些腼腆,“你好,我是随鑫,那天我们见过的。冒昧给你打电话,实在不好意思。我父亲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是我和林瑶误会你了,真对不起。”

“都告诉你了?”随忆有些着急,“他都说什么了?”

随鑫觉得奇怪,却还是回答了:“说他在娶我妈妈之前是明媒正娶的你妈妈,按理说,我该喊你一声……”

随忆却在他即将说出那个词的时候挂断了电话。

萧子渊下班回来就看到随忆仰在沙发上出身,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连他进了门都没发觉。

想了半天,随忆忽然笑了起来。

其实这应该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她还在纠结什么呢?

第十四章 回眸一笑JQ起(大结局)

那天之后,随忆似乎真的脱胎换骨了,对曾经那些敏感的话题终于放开了。

又一次跟着萧子渊出来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有人别有深意地问:“都说母亲的遭遇会在女儿身上重现,萧部这么优秀,如果以后结了婚他出轨,走上你父亲的老路,你会选择忍气吞声,还是和你妈妈一样选择和他离婚?”

随忆歪头看了旁边人一眼,旁边的人微微笑着,似乎也在等答案。

萧子渊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他的女人除了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强大到无往不胜。

随忆勾了下嘴角,轻描淡写地回答:“我这辈子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噗!”

众人忍笑忍到面容 。萧子渊放下茶杯扶着额头,真是强大到他压力很大啊。

那一年开春的时候,萧子渊终于接到家里的消息,老爷子亲自给他打了电话,&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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