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马车不要走番外全集 南瓜马车不要走完整版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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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马车不要走》的番外全集,分为番外之说一万遍你爱我(上),番外之说一万遍你爱我(下),番外之情侣之间必做的一百件事,番外之就是爱你呀,一家三口番外。文果奇书网为大家提供免费阅读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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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说一万遍你爱我(上)

“你中邪了?”颇受傅川拖累的对家宁御直想掀桌子。

“这次一把赢回来。”

正在看班级群里没睡的同学刷屏的池西西闻言抬头瞧了一眼傅川的牌, 深深地觉得他赢的概率和六月飞雪一样大。

扔出手中最大的那张黑桃K后,傅川回过头, 别有深意地望了池西西一眼, 而后在桌下拧了一下她的胳膊。

池西西吃痛,“呀”了一声,傅川随即问:“你怎么了?”

池西西迟疑了片刻, 说:“我手机没电了, 充电器落在你车上了。”

傅川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摩托车的钥匙,丢给她,问:“自己会开吗?”

“……会,但是外面黑,我害怕,你陪我去吧。”

“小丫头就是麻烦。”傅川对桌上的另外三人抱怨了一声, 拎着钥匙, 拽起池西西走了出去。

走出酒吧,池西西问:“为什么叫我出来?”

傅川把她的包递到她手里,不答反问:“你还有东西在里面吗?”

“没了。我的包你什么时候拿的?”走在后头的她居然没看到。

“饿不饿?”

“有点。”

“我饿死了, 带你吃好吃的去。”

“……”

傅川坐上摩托,发动了车子,看向立在原处的池西西:“傻站着干吗?赶紧上来。”

一路风驰电掣地骑了二十分钟。

傅川最终把车子停在了一间面馆门前。

他要了两碗鸡汤面,掏出钱包看了一眼,见还剩两张粉色票子,又让老板每碗加一根海参。

刚落座,手机就响了,自然是宁御。

傅川看也不看,直接开了静音。

“你看我干吗?”

“今天不是你把他们叫来的吗?我们就这么跑了不太好吧……”

“有宁御呢,找不到我他会结账的。”

被迫助纣为虐的池西西以沉默表示不满。

傅川望着她笑:“我这不是怕再输就得把你押那儿了吗。”

池西西赌气反问:“你输凭什么押我?”

“你说凭什么。”习惯了池西西轻声软语的傅川斜眼看她,他是典型的凤眼,眼型狭长,板着脸的时候不怒自威。

池西西怂惯了,恰好两碗面端了上来,她便缩了缩脖子,闷头吃面。

池西西眼睛圆,眼角微微下垂,配上尖尖的下巴,与傅川相反,即使静默不语的时候,也有种我见犹怜的意味。

凌晨三点,整整三层的面馆连上他们只有两桌客人。

年轻的老板闲来无事,便坐过来闲聊。

傅川是熟客,老板扔了根烟过去,瞟了眼池西西,自作聪明地说:“哎呦呦,第一次见你带妹子过来。”

老板的语调太夸张,加上傅川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池西西自然明白,他肯定常带女孩子夜游至此。

老板话多,见傅川不领情,便把目光转向了池西西。

“我煮汤的鸡都是从大别山收的村民散养的,不论斤,两百一只,一只煮不出十碗汤,面里卧的蛋也是山上收的,两块一枚。这海参是正宗的刺参,进价五十一根,这么高贵的面我卖九十八,加上房租水电人工一碗亏二十!不过钱不钱的哥也不在乎,哥卖的是情怀。”

傅川烦他一脸兴奋地盯着池西西唾沫横飞,语气不善地说:“你快闭上嘴吧,要不是这个点连路边摊都收了,倒找我二十我也不来吃。”

不怎么饿的池西西放下筷子笑着帮腔:“这鸡真的两百一只,鸡蛋也是两块一枚,我老家也在大别山,汤能喝出来的。”

“是吧是吧!还是咱妹妹识货。你这碗不收钱,哥请客,再给你加个荷包蛋。傅川侮辱我和我的面,他那碗收双倍。”

“……谢谢。”

这老板可真是大方。

轰走老板后,傅川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那碗,他不喜欢披萨鸡翅蛋挞之类的东西,从中午饿到现在一碗面自然吃不饱。

见他瞟自己的碗,池西西想起他钱包里只剩两百了,便说:“我请你吃,你帮我订酒店,还没谢你呢。”

傅川直接拉过了她的碗:“剩一大半,你老师没教过你浪费可耻?”

池西西的面里加了辣椒,傅川连胡椒的辣都受不了,吃了一口就皱眉,一抬头看到她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怕她误会自己嫌弃她,忍着满嘴的不适胡乱扒完面,没敢尝汤,问老板要了瓶冰水,一口气喝掉半瓶喉咙上火辣辣的感觉才稍稍缓解。

傅家家教优良,池西西没见过他家的其他人这么吃饭,简直惊呆了。

吃她剩下的还不嚼就咽,这是有多饿多能将就。

结过账从面馆出来,傅川晃了晃脖子,问池西西:“那个能活活抠死的老板送你个鸡蛋你就帮他说话冲他笑,对着我噘什么嘴?我坑宁御又没坑你。”

“你又不是没坑过我。”池西西踢着地上的石子小声说。

“我怎么坑你了?你有没有良心?”

“说了你也不会承认的。”

傅川把池西西拎到路边的小花园,按着她坐到香樟树下的石凳上,自己往对面的摩托后座上一坐,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说:“你说不出来信不信我把你扔这儿。”

她有钱,可以打车回去,谁稀罕坐在他的摩托上喝冷风——这个威胁一点都不可怕,于是池西西嗤的笑了一下。

再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是八岁还是九岁的时候来着。

那时候傅川也才十六七吧,反正没成年,正是最出圈儿的时候,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整个寒假都被锁在书房,连吃饭睡觉都在里头。

傅家上下从爷爷奶奶到傅岳都不搭理他。

她小时候很爱吃,一直挺圆润的,直到父母离婚才骤然瘦了下来。

因为脸又白又鼓,大人见了她总爱捏一把。

她是外婆带大的,外婆活着的时候最爱打麻将,和傅奶奶是几十年的牌搭子。

那年期末她又没考好,外婆当着人数落她笨的时候她犟了几句嘴,外婆嫌没面子发了火,傅奶奶就说我正缺个孙女呢,你不要我要。

被老年人惯大的孩子都任性,外婆走的时候她还赌着气,抱着傅奶奶不动,傅奶奶就真把她带回家了。

刚呆了一顿饭她就后悔了,小孩子都爱和大孩子玩,可她追着大六岁的傅岳喊哥哥哥哥,傅岳连理都不理她。

她的房间在二楼,一走上去就听到有人叫“小妹妹,你过来”。

为了关傅川,书房的门特地改造过,上头开了扇窗户,方便送饭,于是池西西询声看去只看到了他的脸。

她想到了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猴子。

在小孩子的眼里,受罚的人很可耻,因此池西西没准备搭理他。

“你吃酒心巧克力吗?”

没等池西西说话,傅川就扔了两颗出来。

“谢谢。”她没经住诱惑,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

“谢什么,我这儿好吃的多着呢,我会用草编兔子,你要吗?”

“要。”

“我出不去,你去拔几根狗尾巴草,我给你编。”

池西西跑到楼下花园拔了几根草,又很快跑了回来,踮起脚尖从窗户递给了傅川。

傅川给她编草兔子、编花环、变魔术、讲故事、拿东西吃,池西西觉得他一点也不坏,简直比外婆让她学习的榜样傅岳强太多了。

短短一个下午,她就和大自己九岁的傅川变成了好朋友。

番外之说一万遍你爱我(下)

和她一起窝在角落的宁立夏看了眼立在栈道上抽烟的两个男人, 问池西西:“你和傅川?”

因为复杂的家庭原因,宁立夏周道虽周道, 性子却非常冷,等闲不会关心旁人的私事。

听到她这么问,讶异之余, 池西西也明白宁立夏是拿自己当朋友,便没有装傻, 只笑了笑。

“和傅川宁御纠缠过的女孩子, 没有一个不是哭着离开的。非亲非故的,你知道宁御为什么单单这么照顾我吗?”

“因为你不喜欢他。”

“你明白就好。越是不当一回事儿,他们就越觉得有意思。一旦陷进去, 一旦追问行踪, 一旦想要承诺,他们立马就会嫌烦,就会躲。”宁立夏喝掉了半瓶红酒,醉眼朦胧地晃着两根手指笑道, “两个月。他们的热情至多维持两个月。而且这种热情不叫喜欢, 叫玩弄。”

“因为得到的太容易了, 又从来没被舍弃过,他们才不会在乎别人的眼泪和伤心。”

想起傅川那些未经允许的轻佻言行,池西西垂下了眼睛:“他们也不懂什么是尊重,好像调戏你都是一种恩赐。哪来的自信。”

听到门处的响动,池西西抬头看去,望见一进门就四下搜寻傅川的罗馥,她忽而笑道:“不需要两个月,一个月就够了。”

如果不拒绝的话,她这种青粥小菜,傅川很快就会腻掉吧。

刚刚好。

神情里隐约带着几分局促的罗馥大概和她一样也从来都没进过酒吧。

发现罗馥刻意打扮过,池西西觉得好笑。

“立夏姐,我看到了一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瞥见迎面走来的池西西,罗馥面色一滞。

池西西仿若没看出罗馥的戒备,冲她甜甜地一笑:“傅川哥和你说了吧,是我麻烦他叫你来的。”

“你想做什么?”

观察过罗馥的脸色,池西西不禁冷笑,明知道是她叫的,还舍不得不来,这是有多喜欢傅川。

“我能做什么,和你叙叙旧呗。找个地方坐坐吧。”

池西西拉着罗馥坐到了落地窗旁,她们与傅川和宁御只隔了一道玻璃。

“听说你考上研究生了?可真是励志。难怪傅川哥会喜欢你。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最佩服你这种‘自强不息的’。”

听到“难怪傅川哥会喜欢你”,罗馥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光,不过她很快恢复了惯有的清冷表情。

“我和傅川只是普通朋友。池教授伤害过我的事情,就算你告诉他他也不会感兴趣。”

“罗姐姐,你这不会是在暗示我吧?作为强/奸犯的女儿,就算我说出当年的事,傅川哥也一定瞧不起我、怜惜你——你是这个意思吗。”

“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罗馥一脸不在乎。

“被他知道也没关系?原来你不喜欢傅川哥,他是单相思啊。”

罗馥怔了一下:“莫名其妙。”

“刚刚我还听他和宁御哥说起你……”池西西拖长尾音,吊起了罗馥的兴趣后,却没再继续,“本来还想着你们要真成了一对,我得好好和傅爷爷傅奶奶讲讲你的励志故事呢。这故事傅川哥听了会不会更心疼你不知道,可他爷爷奶奶却一定不觉得你和你爸妈为了钱不报案的做法有骨气。何况是仙人跳还是真受辱,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罗馥也算伶牙俐齿,此刻却攥紧了衣角,没有吭声。

池西西捻起了果盘中的一颗樱桃,放进嘴巴里边嚼边笑着欣赏罗馥的表情。

别的事情她未必蒙得了罗馥,可傅川“喜欢”她这一件,罗馥一定不舍得不相信。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会变成弱点和软肋。

到底是经过大场面的人,罗馥很快镇静了下来,她收起了情绪,一脸不屑:“我知道你恨我什么。但别把自己不幸的原因归结到别人头上,别学你妈妈,为了自己痛快就不断找别人麻烦,挺没意思的。池教授是你爸爸,你要觉得恶心我比你爸爸的名声重要,那就随你吧。”

傅川恰在此时看了过来。

池西西瞪大了眼睛,仿佛被惹怒了、噎住了。

见他带着阳光灿烂的笑脸走过来,池西西的那句“单相思”令罗馥瞬间红了脸,她因为羞涩躲开了对视,于是没能发现,傅川的视线其实落在了对面。

“你来啦。”

傅川和罗馥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目光再次投向池西西。

坐在罗馥对面的池西西咬着嘴巴,满脸不悦地赌气站了起来。

“谁惹你不高兴了?”

“当然是罗姐姐啦,你不知道,她这个人可坏了……”

池西西顿了顿,看向罗馥。

焦躁、忐忑,以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雀跃和期待,这表情可真是精彩。

“刚刚我和她聊语文作文,她说我写偏题了……考都考完了,干吗刺激我呀。你们先聊,我得去洗手间哭一会儿!”

和傅川擦肩而过的瞬间,池西西冲脸色发白的罗馥挑眉一笑。

切,明明如此在意,还说什么“随你吧”,假不假。

……

池西西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被季泊川拉到了一边。

“你跟傅川哥有情况?”

“什么情况?”

“我刚刚都看到了!你坐他的摩托车来的。你们好啦?”季泊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种事儿藏不住的,他看你的眼神明显和以前不一样,是男人对女人的。”

“……”

季泊川轻咳了一声:“傻妹妹啊,你不会是因为我才想不开地往火坑里跳的吧。”

“因为你?”

“你找傅川哥,难道不是因为他和我的名字一样?你为了转移感情找寄托没问题,可也得找个靠谱的啊。傅川哥比咱们大那么多,就你……啧啧!我真没想到,他连你这种小白菜都不放过。当然,像我这么有良知有责任感的男人也确实不多。”

……这神经病一般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那个大二的姐姐呢,你今天怎么没带她来。”

“分手了,我这两天才发现跟她压根不是一种人。”

……所以您怎么有脸说别人是火坑。

“哥是把你当亲妹妹才提醒你,你可别想歪了。你小心点,傻兮兮的,回头再给人骗干净了,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谢谢,你也小心点。”池西西瞟了眼靠在不远处的门框上寒着脸抽烟的傅火坑,默默在心中为善(弱)良(智)的季泊川点了根蜡烛。

池西西走到门边的时候,傅川拉了下她的手:“我等下去找你。”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季泊川见了池西西都主动绕道。

……

池西西出去的时候,罗馥已经离开了,宁立夏宁御正和其他人玩桌游,她不擅长这些,就没过去凑热闹。

高考刚刚结束,骤然放松下来,池西西的头隐隐有些痛,便走出了酒吧。

初夏的微风和海面上盈盈的月光很快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

正侧耳听不知从哪来飘来的歌声,一只指腹有薄茧的手就捂住了池西西的眼睛。

没等池西西伸手挥,傅川先一步松开了手。松手的同时他把一块巧克力塞到了池西西的嘴巴里。

池西西嚼了一下,酒心的。

傅川的嘴里也含着一块,他没嚼,右腮鼓出一大块。

他把胳膊撑在栏杆上,歪着头望着池西西似笑非笑:“那小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不是都听到了吗。

“你怎么还关心他分不分手?喜欢他的是梁沅的妹妹吧?天天和你在一块的好像就只有她。”

这是属于梁星的秘密,池西西不好回答,就只傻笑了一下。

没能等到想要的答案,傅川敛住笑,看了她好一会儿,仿佛生了气:“你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在十七岁的池西西看来,二十五岁完全是大人了,应该很成熟很稳重才对。她没有料到傅川居然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看清池西西眼中的错愕,傅川觉得面子挂不住,主动结束了话题,带着三分烦躁地说:“你饿不饿,进去吃东西吧。”

见池西西不动,他沉着脸拉起她的胳膊往酒吧里走。

“我才不喜欢季泊川呢。”池西西忽而笑着说。

听到这话,傅川回过头,咧着嘴朝她笑了笑:“我就说嘛,你也不至于眼瞎成那样。”

栈道上灯光昏暗,海上无边的夜色和柔白的月光把他的五官勾勒得非常非常好看,池西西从没见过这样纯粹的笑,心脏砰得一跳。

要不是亲眼见过有人哭着离开,她差点要误会他也有真心这东西。

其实这人不是火坑,而是碰触不得的鸦片吧。

所以如她这般怯懦的人,哪怕赌上一辈子的勇气,也不敢纵身一试。

“你怎么知道他在我家?”

“因为太了解他有多不要脸了。”

“……”

宁御过来倒不是为了算账,踢醒傅川后,两人在池西西的房间聊了好一会儿,傅川出来后主动告辞。

池西西起身送他们。

“行了,别送了,一个人在家反锁好门。”傅川用手抓了下睡乱的头发,俯下身用哄小孩的语气对池西西说,“我出去一星期,赚了钱给你买礼物。”

眼下正值金融危机,刚刚他们却在聊什么贸易,简直有合伙诈骗的嫌疑。

傅川走后,整栋公寓都安静了下来,池西西讨厌这种空旷的安静,打开电视机,换到一档综艺节目,调大音量,而后回房睡觉。

一觉睡到傍晚,醒来后只觉头痛欲裂。

用冷水洗过脸后池西西正想给梁星打电话,才记起自己和傅川交换了手机。

换过衣服,池西西搭地铁去了梁星家。

梁星也正无聊,两人应付式地吃了几口梁妈妈做的饭菜,手拉着手出门逛小店、吃小吃。

各自买了一大堆,听到池西西喊累,梁星只得放弃了去买衣服的计划,挽着她进了肯德基。

池西西小口小口地舔着甜筒,一如既往地听梁星讲季泊川,她不时瞟着周围同样悠闲的食客,只觉得如此肆无忌惮地浪费时间实在太奢侈。

六点钟准时起床,背一个钟头的单词去学校,放学之前利用课间和各种副课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回家以后做参考书上的习题,几乎没在十二点前睡过觉,入睡时耳朵里也塞着耳机听英语听力——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她过了整整三年。

苦是真的苦,如今终于解脱了却也没感到多么幸福。

梁星正说到季泊川如何如何躲想要挽回的大二学姐,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眼来显,把手机递给池西西:“是你妈妈。”

片刻后,池西西挂断电话,眼中带上了几分雀跃:“去我家拆礼物吧!”

魏云楼对女儿向来大方,久未见面,又赶上池西西高考结束,她带了成箱的礼物回来。

除了惯有的各种衣服、零食、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还有从未有过的高跟鞋、香水、唇膏和首饰。

池西西和梁星的衣服尺码不同,鞋子却穿相同的号。两个人皆是第一次穿高跟,走起路来都有点拿腔作势,互相嘲笑后,又兴高采烈地去试唇膏。

梁星带着分到的大包小包心满意足地离开后,池西西旁敲侧击地问出妈妈已经和那个男人彻底分手了,心情更好。

于是傅川发来视频请求时,池西西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

傅川已经在酒店了,比起小镇上时断时续的信号,这一次的画面清晰了不少。

“你化妆了?”

看了眼镜子,池西西才发现忘记擦掉唇膏了,被傅川那么盯着看,她有点不好意思。

池西西的皮肤足够白皙,眉眼又清澈,薄薄地涂一层珊瑚色唇膏,整张脸立刻就鲜妍了起来。

“你刚刚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在外面,吵,没有听到。”

“你站起来。”傅川摸起烟盒点了根烟,一脸审视地望着池西西露在外头的锁骨。

“为什么要站起来?”

“叫你站你就站,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池西西依言站了起来。

魏云楼的眼光略显成熟,这件无袖V领的纱质白裙给池西西凭添了几分柔媚感。

“你是跟谁出去的?”

“梁星啊。”

“就只和她?”

“是啊,怎么了?”

傅川没说话。

听到门处的响动,池西西立刻关上了电脑显示器。

刚刚洗完澡的魏云楼披着浴袍问:“你和谁讲话呢?”

“梁星,她说谢谢你。”

话音刚落,傅川的手机就响了,池西西立刻按掉了电话,发了条短信过去

——【刚刚我妈妈过来了。】

“西西,吃砂锅粥吗?”

“吃啊。”

池西西在外头吃了很多东西,胃撑得难受,但还是坐到餐桌前,陪妈妈吃夜宵。

魏云楼问了几句高考的事,便开始打听池智那边的情况。

池西西小心翼翼地绕过会让妈妈生气的答案,试着转移话题。

哪怕刚才送梁星的东西抵得上池西西一个学期的学费生活费,魏云楼也从来不肯直接给女儿钱,只让她找爸爸要。

不过是为了赌一口气。

池西西除了文具和参考书几乎没有别的开销,池智的收入不错,负担女儿为数不多的学费生活费轻而易举,可他年轻的妻子仍旧不高兴。

我和儿子都只有你,你却还要一个人养和前妻生的女儿,她那个妈妈满身奢侈品,为什么就不能负担半点?省下来的钱可以给爸妈请保姆的——池西西能理解这种不想与他人分享挚爱的心理,不经意听到时却还是会感到伤心。

很久很久之前,那也只是她和妈妈的爸爸。给她零花钱、把她宠上天的时候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我很久没带你出去玩了,好不容易考完,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有啊!好多好多呢。”

晚睡容易老。吃过粥,和女儿讨论了一会儿旅行,注重保养的魏云楼便回卧室睡觉了。

池西西回到屋内,打开手机,看到了傅川发来的短信——【方便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池西西这才注意到,傅川给自己存的名字是“a池西西”,所以她是通讯录里的第一个。

电话很快就通了。

“你妈妈回来了?”

“嗯。”

“刚刚那条裙子是你妈妈给你买的?”

“对啊。”

“太短了,不好看,出门别穿。”

“要你管。”池西西心情一好,语气里就带上了几分欢快。

“你不要我管,刚刚你妈妈敲门你关什么电脑?”

对啊,她为什么要关电脑?

池西西答不上来。

一个停顿的工夫,傅川就笑了:“你心虚什么啊。”

“……我要睡觉了。”

“才十一点,睡什么觉。”

池西西懒得理他,挂断前依稀听到他说“我后悔了,早知道就带你一块出来了”。

切,就好像他勾勾手指头,她就一定会屁颠屁颠跟上去一样。

番外之情侣之间必做的一百件事

池西西本想住到封校, 待考试结束再搬出宿舍。可眼看着高三的两层教室变得空空荡荡,失落的同时,她宁愿牺牲半天时间, 也要提前搬回妈妈家。

如果可以, 绝对绝对不做最后被留下的那个人。

宁立夏来学校送房卡的时候,池西西正在宿舍收拾行李。

“傅川让我帮你订的, 我怕你认床到时候睡不着, 多订了两天,你可以提前住进去适应一下。”

池西西有点惊讶, 谢过周道的宁立夏后, 收下了酒店的房卡。

宁立夏帮池西西把行李放回她妈妈家, 而后又开车把她送到了酒店。

池西西请宁立夏吃过晚餐, 回到了房间。

酒店是四星的, 算这附近最好的。离考场不是太近, 有约莫十分钟的步程,却比学校对面的快捷宾馆安静了不少。

房间里的那辆小小的粉色自行车, 让池西西记起了开会时前排家长的对话。

自行车把上黏着一张便利贴, 上头有一行用圆珠笔写的字——【骑车看路, 过马路时别想题,听到了没?】

傅川的字很好看,大概也是从小被家人逼着练的。

池西西收拾好东西,给傅川打了通电话。

电话铃响了七八次,被挂断了。此时已经晚上九点,池西西以为傅川有什么不方便,就没再打过去。

隔了一小会儿,傅川发了条短信过来——【你qq号多少?】

池西西回给他后,登录了半年没上过的。

互相加过好友,傅川发了视频请求过来。

池西西抬头看了眼镜子,确定短袖睡裙没什么不妥,点下了“同意”。

“刚落下脚,这地方破的……信号差,能听到吗?”傅川的嗓音比往常暗哑,大概是喝了酒。

“能听到,也能看到。”

傅川斜倚在旅舍床头,他身后的桌子上有一只油腻腻的台式风扇,窗户玻璃上落着厚重的灰,窗边的一块墙皮正摇摇欲坠。

……这人还真是不挑。

“那我怎么看不到你?”

池西西打开了身后的床头灯,画面马上亮了起来。

“谢谢你。”

“你准备怎么谢我?”没等池西西接话,半醉的傅川又挑眉笑道,“你就这么喜欢粉白点?”

池西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裙,停顿了片刻,才想明白这话的意思。

“……”

隔着上千里,傅川也能感觉到池西西的尴尬,他嗤的笑了一声:“挂了,你复习吧,等你考完最后一场我去接你。”

挂断视频,池西西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虽然父母离异,她好歹衣食无忧,比她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傅川再同情心泛滥也不至于上赶子向她献爱心。

在这之前,因为两人年龄差距大,她从没多想过。

傅川这样的人,感兴趣的时候千好万好,一旦觉得没劲了马上就变脸。

能让自己和前任说“他去洗澡了”、能叫梁沅“李佳佳”,也一定能和季泊川一样千方百计弄到手再转头丢弃。

回忆了一下傅川偶尔表露出的暧昧神情,池西西对他的好感立马打了对折。

她正出神儿,闹钟响了,九点半了,应该洗澡睡觉——还有三天就考试了,必须把生物钟调整过来。

这种时候,无关紧要的烦扰,统统都要抛到脑后。

……

高考终于结束,走出考场,别的学生脸上都漾着解脱的笑容,池西西却只感到空荡荡地茫然。

她的心理素质一贯好,发挥得很稳定,不出意外,清北之外的985非顶尖专业应该能保证。

回到酒店,正要打开背包找卡,门居然从里面打开了。

傅川穿藏蓝运动裤白T恤,比池西西更像学生。

他应该刚洗过澡,身上的味道池西西很熟悉——是她的水蜜桃沐浴露。

“刚下高速,用你的地方洗了个澡。”

池西西没问他是怎么进来的。

浴室外面的地毯上扔着一条牛仔裤和一件黑色长袖衬衣,傅川用脚把脏衣服踢到一边,对池西西说:“进来啊。”

……这语气,好像这是他的房间一样。

洞悉了傅川“好心”的原因后再和他相处,池西西有些别扭。

住了快一周,书和杂物自然多,池西西迅速地收拾好,正要背起包,傅川扯掉了她的书包,扔回了床上。

“明天再退房送你回家,好不容易考完,今天晚上带你玩通宵。”

池西西重新抓起了书包带子:“我累了,想回家补觉。”

看清她脸上的戒备,傅川笑了笑,玩通宵=一起过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

他解释道:“叫了一大群人,有罗馥,你不是想她吗。”

只迟疑了半秒,池西西就松开了书包带子。

……

两人下了电梯,一路走到停车场,池西西才知道他居然是骑摩托来的。

“我的车报废了,手里的钱只够先买个两轮的凑合一下。”

傅川把一顶粉色圆白点的头盔摁到池西西的头上:“你最喜欢的花色。”

……现在是她最讨厌最讨厌的。

傅川戴上自己的头盔,长腿一迈,坐到了摩托车上,见池西西不动,问:“傻站着干吗,等我抱你?”

“地方在哪儿,我打车去。”池西西把头盔摘了下来。

傅川斜了池西西一眼,下车强行把她抱到了后座上,自己却没急着骑回去,而是扶着车板着脸低着头盯着她看。

池西西有点恼,瞪了回去。

傅川却忽而笑了,重新跨上车:“抱紧我。”

池西西不肯抱他的腰,无论他怎么加速都只死死抓着后座。

出了闹市区后,傅川骑得更快,一路上超了无数辆汽车,池西西胆子虽大,摩托终于停在海边的一间酒吧门前时,她的小腿也控制不住地打颤。

“生气了?”

傅川摘下了黑色头盔,手刚伸到池西西面前,她就先一步把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

傅川的手顿了顿,转而去捏她的脸:“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挺倔的。进去吧,他们都到了。”

这间酒吧不大,傅川整个包了下来,他做东,一进门,众人纷纷跟他打招呼。

他把池西西交给宁立夏,让宁立夏先带她吃点东西,而后去找宁御商量赚钱的事儿。

正事聊完,宁御弹了弹烟灰,隔着玻璃窗点了下池西西:“什么意思,幼儿园的都不放过?”

“高中毕业,是大人了。”

“从没谈过恋爱,很可能小学之后就没拉过男同学的手,听话的好学生,你们两家关系还不错——你这是玩火,等新鲜头过去了,万一这孩子转不过弯怎么办?”

“不是玩,这次是认真的。宁御,我没和你说,小半个月了,我每天晚上都梦见她。”

傅川一露虎牙,笑里居然带上了孩子气,把宁御笑愣了。

“每天。”他又强调了一次。

晚饭后,池西西独自回到客房,因重遇罗馥而起的坏情绪再次袭来。

她深呼吸了十几次,打开物理卷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错题上。

池西西的数理化一直不好,高一结束的时候却没有听从老师和爸爸的劝阻选了理科。

高二上半学期,每一节物理课对她来说都是折磨,听了半年天书,做烂了无数本参考书,对于这门课,她才终于有了顿悟的通透感。

她并不讨厌无穷无尽的复习,甚至偷偷希望高考晚点结束。和解不出的数学物理题较劲儿的这两年,她不用吃药也能一觉睡到天亮。

……

背完最后一段英语作文时已经接近零点,池西西习惯睡前喝水,便拿上水杯,轻手轻脚地去了一楼。

傅川的房间在二楼楼梯旁,他的门只关了一半,池西西经过的时候,听到一声轻笑从里头传出。

“恭喜。成啊,我等着你的饭。”

“对了,你什么时候给池西西做过家教……她十一岁的时候什么样儿……”

“忘了?那你好好回忆回忆…任性?不喜欢学习?咱们说的是一个人吗,她挺乖的呀,而且除了学习她好像就没别的爱好了……”

任性,不喜欢学习,初中之前,她的确如此,不然爸爸也不会把罗馥从老家接来激励她。

那时候罗馥还叫罗娟。

池智是镇上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在数学系一路读到博士,出国进修了两年,一回国就娶了魏云楼,留在母校任教。

虽然成长环境迥然,但在池西西的印象里,父母的感情一直都算好。

魏云楼从小家境优渥,对钱没什么概念,池智的收入也很不错,所以丈夫在能力范围内救济老家的亲朋,魏云楼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夫妻俩唯一的分歧大概就是池智一直想辞退保姆,把身体尚好的父母接过来照顾饮食起居,而魏云楼坚决不肯和公婆同住。

池智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意见向左的时候,大多都是他让步。

池西西的性格像妈妈,爱玩不爱写作业,魏云楼觉得成绩好不好无所谓,有个轻松快乐的童年最重要,在这个问题上,池智却格外坚持。

池西西小学时每次期末成绩出来,都会由池智训斥女儿、魏云楼袒护女儿演变为夫妻争吵。

池智怪妻子纵容女儿,魏云楼责问丈夫看不起学习差的为什么要娶自己。

短暂的争吵之后两人总会很快和好,高高兴兴地利用寒暑假带女儿四处玩。

直到池西西小学毕业,罗娟出现。

罗娟当时二十岁,因为上学晚,还在念高二。

池智回老家原本是因为父亲生病,听父母说罗娟在上学之余几乎每天都过来帮忙做家务,池智便和她多聊了几句。

因为深知山区的孩子念书不易,他在附近的村子里助养了六个失学的孩子,而罗娟是成绩最好,也是唯一知道感恩的。

番外之就是爱你呀

进门的时候,池西西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露出了惯有的烂漫微笑。

她并不是唯一的客人, 而人再多,久未归家的傅岳也是饭桌上的焦点。热热闹闹地吃完一顿饭,见她告辞, 傅奶奶立刻出声挽留。

隔天是五一,学校给高三生放了两天假。傅奶奶执意要池西西住到学校上课——老人家喜欢热闹、池西西性格讨喜是一方面,傅奶奶更觉得她可怜,何况她被父亲撇下也与傅川有关。

晚饭后,池西西独自回到客房, 因重遇罗馥而起的坏情绪再次袭来。

她深呼吸了十几次, 打开物理卷子, 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错题上。

池西西的数理化一直不好,高一结束的时候却没有听从老师和爸爸的劝阻选了理科。

高二上半学期, 每一节物理课对她来说都是折磨,听了半年天书, 做烂了无数本参考书, 对于这门课, 她才终于有了顿悟的通透感。

她并不讨厌无穷无尽的复习,甚至偷偷希望高考晚点结束。和解不出的数学物理题较劲儿的这两年,她不用吃药也能一觉睡到天亮。

……

背完最后一段英语作文时已经接近零点,池西西习惯睡前喝水,便拿上水杯,轻手轻脚地去了一楼。

傅川的房间在二楼楼梯旁,他的门只关了一半,池西西经过的时候,听到一声轻笑从里头传出。

“恭喜。成啊,我等着你的饭。”

“对了,你什么时候给池西西做过家教……她十一岁的时候什么样儿……”

“忘了?那你好好回忆回忆…任性?不喜欢学习?咱们说的是一个人吗,她挺乖的呀,而且除了学习她好像就没别的爱好了……”

任性,不喜欢学习,初中之前,她的确如此,不然爸爸也不会把罗馥从老家接来激励她。

那时候罗馥还叫罗娟。

池智是镇上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在数学系一路读到博士,出国进修了两年,一回国就娶了魏云楼,留在母校任教。

虽然成长环境迥然,但在池西西的印象里,父母的感情一直都算好。

魏云楼从小家境优渥,对钱没什么概念,池智的收入也很不错,所以丈夫在能力范围内救济老家的亲朋,魏云楼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夫妻俩唯一的分歧大概就是池智一直想辞退保姆,把身体尚好的父母接过来照顾饮食起居,而魏云楼坚决不肯和公婆同住。

池智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意见向左的时候,大多都是他让步。

池西西的性格像妈妈,爱玩不爱写作业,魏云楼觉得成绩好不好无所谓,有个轻松快乐的童年最重要,在这个问题上,池智却格外坚持。

池西西小学时每次期末成绩出来,都会由池智训斥女儿、魏云楼袒护女儿演变为夫妻争吵。

池智怪妻子纵容女儿,魏云楼责问丈夫看不起学习差的为什么要娶自己。

短暂的争吵之后两人总会很快和好,高高兴兴地利用寒暑假带女儿四处玩。

直到池西西小学毕业,罗娟出现。

罗娟当时二十岁,因为上学晚,还在念高二。

池智回老家原本是因为父亲生病,听父母说罗娟在上学之余几乎每天都过来帮忙做家务,池智便和她多聊了几句。

因为深知山区的孩子念书不易,他在附近的村子里助养了六个失学的孩子,而罗娟是成绩最好,也是唯一知道感恩的。

第三次看到罗娟边为父母做饭边背课文时,池智想到了不懂事的池西西,便把罗娟接到家中过暑假,以期她能激励女儿。

一听到爸爸念叨小时候五点起床,翻两座山上学就嚷嚷头痛的池西西完全不觉得这位罗姐姐哪里了不起,更吃不惯她做的爸爸家乡的小吃。

虽然没收到预期的效果,池智却并没立刻送走罗娟,于是因为腹痛翘了游泳课的池西西撞见他和罗娟抱着亲在一起。

那时候池智还不到四十岁,斯文儒雅,年轻有为,在学校里被很多女学生崇拜,可遇见土兮兮的罗娟前,他一直忠于自己的婚姻。

池智立刻送走了罗娟,池西西也向爸爸保证不告诉妈妈。

可她终究没有遵守保密的诺言。

魏云楼咽不下这口气,她不再相信丈夫的话,当晚就回了丈夫的老家,谁知没等她质问罗娟,罗家的人便先一步找上了门来。

他们反咬一口,说池智强、奸自己的女儿,找来了一大群流氓,堵在池家老宅门前,让池智要么离婚娶罗娟,要么赔一笔钱,不然他们就去池智教书的大学闹。

魏云楼一辈子顺风顺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连气带吓病了一场,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回来后,两人并没有离婚。

开始的时候,池智很是忍让魏云楼,她说房子脏了,住着恶心,池智就立马换房子。

她说不想再听到老家的事,池智在家里连父母的电话都不敢接。

这种忍让维持了半年,随着池智耐心的耗尽,夫妻间的争吵越来越频繁。在魏云楼乱发脾气后,池智开始指责她结婚多年没做过一顿饭,没扫过一次地,只回老家过了两次春节……

每每听到父母吵架,池西西都会冲出房间,站到两人中间大哭,企图以此阻止父母。因而每一次两人吵架,都以不约而同地指着女儿骂“还不是因为你”结束。

在池西西的记忆里,离婚前一年,那句“还不是因为你”,是父母仅存的默契。

还不是因为你不用功,你爸爸才带回罗娟。

还不是因为你没管住嘴,你妈妈才回去闹,害你爷爷奶奶在老家抬不起头。

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我们才吵架。

还不是因为想给你完整的家,我们才忍着没离婚。

这种话听多了,池西西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所以当池智终于忍受不下去拖着箱子离开家时,她一路哭着说“爸爸,对不起”,追到车子绝尘而去。

池西西初二一开学,池智和魏云楼就办了离婚手续。

相对于池智的急于解脱,魏云楼满心怨恨,听信了朋友的话,认为把女儿留给他带可以扰乱他的生活,犹豫之下放弃了原本势在必得的抚养权。

因为负疚,那一段池智对女儿倒是很好,再也没因为成绩苛责过她,但池西西仍是成夜成夜睡不着,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因为情绪问题,小学时人缘极好的她整个初中都被排挤,一度糟糕到需要看医生吃药。

池西西的中考成绩非常差,交了大笔赞助费才被塞进现在的学校。

她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有自救意识的。睡不着就努力读书,成绩一点点变好,哪怕爸爸已经不在乎了。

原来考砸了被骂也是一种奢侈。

在家安静乖巧,尽可能地不给爸爸和他年轻的妻子、妈妈和她新交的男朋友添半点麻烦。

向学校里的每一个老师同学微笑,比同龄人更天真活泼。

再也没有人说她复杂、和别的小孩不一样。

同学们都很喜欢她,还有很多男生向她示好,说漂亮的女孩里很少有她这样清纯不傲慢的。

就在池西西觉得自己完全走出了阴影时,池智的某位研究心理的朋友到家里做客,和池西西聊了一会儿,便提醒池智,说她有可能转化成了更麻烦的微笑型抑郁症。

池西西反应强烈,坚决不肯去医院。

池智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事实上他也分不出更多的精力照看女儿。妻子研究生没毕业就和他结婚生子了,她想移民,到美国继续学业,虽然学校不放池智走,虽然他也不是那么想走,但年过四十,有婚史有女儿,为了婚姻不再出问题,自然要多体贴娇妻,尽可能地满足她的合理要求。

池西西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好,她完全压制住了阴暗的情绪,如果不是再看到罗馥,她已经忘记了彻夜睡不着是什么感觉。

晚春白日长。四点刚过半,天就擦亮了。

房间太闷,池西西便走到二楼露台吹晨风醒脑。

刚倚到栏杆上,就听到身后有人“喂”了一声,池西西回过头,傅川越过自己房间的窗户跳到了露台上。

“你怎么起这么早?”

“还不是被你吵醒的。”

“不好意思,傅川哥。”

“谁是你哥,叫傅川。”

“傅川。”池西西乖巧地叫了一声。

因为罗馥眼中的倾慕,池西西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傅川。

傅川虽也俊朗,可论眉眼,仍是比弟弟略逊一筹,但相对于中规中矩,满身正能量的傅岳,傅川这种显然更招女孩子喜欢。

对于男人来说,气场最重要。无论多少人在,哪怕傅川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也一定是他。

“我脸上有什么值得你盯着看的,嗯?”

傅川185公分,跟比他矮一大截的池西西讲话,自然要俯下身。

赶在他越过亲密距离前,池西西往后仰了仰头,问:“罗……姐姐现在怎么样?好久没见她了。”

“她今年大学毕业,考上研究生了,挺不容易的,比我还大一岁。”

是很不容易,为了所谓的赔偿,宁肯自毁名声说自己被强、奸。

爸爸曾向妈妈发毒誓,他和罗娟并没有发生过关系,妈妈不信,她却是信的。

至于拥抱接吻,是不是被强迫的,池西西那时候年纪虽然小,但并不瞎。

为了平息风波,池智赔给罗家一大笔钱之余,还写下保证书,承诺继续供罗娟读书,等她毕业后替她找工作。

因为名声毁了,池智替罗娟改了名字,安排她离开家乡到相邻的小城念书。

除了连她自己都不在乎的名声,她几乎什么都没付出,就轻易地毁了自己的家。

如今她大学念完,还期待起了爱情。

池西西想起傅川对电话里的那个女孩的绝情、想起他对梁沅的冷淡,不得不佩服罗馥的手段。

她已经骗取了傅川的同情,那么得到他的喜欢也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可以让这种肮脏的骗子得偿所愿。

晚饭后,池西西独自回到客房,因重遇罗馥而起的坏情绪再次袭来。

她深呼吸了十几次,打开物理卷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错题上。

池西西的数理化一直不好,高一结束的时候却没有听从老师和爸爸的劝阻选了理科。

高二上半学期,每一节物理课对她来说都是折磨,听了半年天书,做烂了无数本参考书,对于这门课,她才终于有了顿悟的通透感。

她并不讨厌无穷无尽的复习,甚至偷偷希望高考晚点结束。和解不出的数学物理题较劲儿的这两年,她不用吃药也能一觉睡到天亮。

……

背完最后一段英语作文时已经接近零点,池西西习惯睡前喝水,便拿上水杯,轻手轻脚地去了一楼。

傅川的房间在二楼楼梯旁,他的门只关了一半,池西西经过的时候,听到一声轻笑从里头传出。

“恭喜。成啊,我等着你的饭。”

“对了,你什么时候给池西西做过家教……她十一岁的时候什么样儿……”

“忘了?那你好好回忆回忆…任性?不喜欢学习?咱们说的是一个人吗,她挺乖的呀,而且除了学习她好像就没别的爱好了……”

任性,不喜欢学习,初中之前,她的确如此,不然爸爸也不会把罗馥从老家接来激励她。

那时候罗馥还叫罗娟。

池智是镇上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在数学系一路读到博士,出国进修了两年,一回国就娶了魏云楼,留在母校任教。

虽然成长环境迥然,但在池西西的印象里,父母的感情一直都算好。

魏云楼从小家境优渥,对钱没什么概念,池智的收入也很不错,所以丈夫在能力范围内救济老家的亲朋,魏云楼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夫妻俩唯一的分歧大概就是池智一直想辞退保姆,把身体尚好的父母接过来照顾饮食起居,而魏云楼坚决不肯和公婆同住。

池智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意见向左的时候,大多都是他让步。

池西西的性格像妈妈,爱玩不爱写作业,魏云楼觉得成绩好不好无所谓,有个轻松快乐的童年最重要,在这个问题上,池智却格外坚持。

池西西小学时每次期末成绩出来,都会由池智训斥女儿、魏云楼袒护女儿演变为夫妻争吵。

池智怪妻子纵容女儿,魏云楼责问丈夫看不起学习差的为什么要娶自己。

短暂的争吵之后两人总会很快和好,高高兴兴地利用寒暑假带女儿四处玩。

直到池西西小学毕业,罗娟出现。

罗娟当时二十岁,因为上学晚,还在念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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